兰溪问出这话,三老爷和陆詹皆是一怔,兰洵却是一哂,暗忖道,妹妹?6??是,如今这个情况,自扫门前雪怕是还忙不过来呢,做什么却要去管别的地方?
三老爷和陆詹都沉默下来,但神色却不若之前轻松。
耿熙吾飞快地瞥了一眼兰溪,收回视线后,半垂着眼,沉吟道,“这些日子,到处都发了大水,路上难走,消息不通,我们听到的消息已经是好些日子之前的了。”
三老爷抬起头来,神色严肃地望向耿熙吾,道,“若非阿卿提醒,这事儿还真被疏忽了。四郎,这事儿,你……”
耿熙吾点头,“我明日一早便回一趟都司。”
兰洵却是听得又惊又疑了,妹妹的一句话,为何父亲和四哥会这般慎重地对待?难道这当中还有什么内情不成?兰洵虽然心中不解,但只是暗自思忖,并未出言打扰,只是想了半晌,却也想不出个究竟来,倒是眉头打了个结。
“丫头,可还想到了别的?”陆詹眼见这事有了定论,便又望向兰溪询问道。
兰溪嘴角抽了抽,怎么感觉师父又在逮着机会考校她了?“如今既然已有了灾民往城内来,湖州城虽是保住了,但难保人心惶惶,怕有些黑了良心的商贾会趁机哄抬粮价,发不义之财,不过我猜这事儿,父亲和师父应该早有应对良策才是了。”
这个事情,她都能想到的,这两只老狐狸会没有想到?
陆詹呵呵一笑,不置可否,双眼里却闪烁着兴奋的亮光,继续催促道,“还有么?”
这一回,兰溪却是略略顿了一下,这才道,“咱们城内的存粮还是足的,若是只是湖州境内的灾民安置,倒是不成问题,可是若是……短时间内还好,时间一长,只怕不好……”
陆詹听罢,不再笑,手中的折扇合起,轻拍在掌间,“按理说,湖广两地遭了这么大的灾,自然该有人往上递折子。只是这样的大事,朝中自然要议上一番,定下赈灾事宜,派人前来,到这里的话,一月便也足够了,若是快马加鞭,自然还用不着,只是……”
陆詹方才所言,自然都是按着一切顺利推想的,可是说到后来,陆詹也顿住了话头。在场的几人面上便都多了两分异色。
三老爷眸中精光一闪,望向耿熙吾道,“四郎!”
耿熙吾淡漠着脸色点了点头,“这件事,我待会儿立刻去办。”
耿熙吾身负皇帝密令在身,自然有不为人知的,能快速地与皇帝取得联系的办法。这般行事,他们也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
“师兄,你能与齐王联系上么?”兰溪突然开了口。
其余几人皆望向她,目光灼灼。兰溪一时有些被吓住,但还是咬了咬唇,扯了扯嘴角道,“你们用不着这样看我吧?我只是想着,这大水已经发了不短的时间了,按理说,这折子应该早就递了上去。咱们让师兄给陛下传话,也是为了以防万一,若是咱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那还算好,但若不是…….陛下被蒙在鼓里的话,于齐王殿下而言,大有可为……”
兰溪越说,三老爷和陆詹面上的神色便越发的兴奋,兰洵更是张大了嘴巴,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兰溪,这是他的妹妹吗?怎么听她说话,这么厉害的感觉?
而耿熙吾虽然面色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望着兰溪的一双眼,却专注得再也离不开,眼中因着欣赏,而越来越亮。
是啊!若是皇帝被蒙在了鼓里,那说明有人将这般的大事也隐而不报,当然,这完全瞒不过去,也许只是想要拖延一下,可是为什么要拖延呢?自然是因为这事可能会触及某些人的利益,江南……可自来是贾家的地盘。皇帝给耿熙吾的密令之一,可就是为了这个。再往深了想,若是这般大的事,他们也有能力暂时瞒下的话,皇帝……心里的忌惮,只怕就更深了。
耿熙吾“腾”地站起身来,“我这就去办。”话落,他便转过身去欲走。
“师兄,等等。”兰溪却连忙开口将他叫住,耿熙吾转过头,挑眉看她,“不管是给陛下,还是齐王殿下的消息里,都请师兄略提一提,这赈灾的银两还有粮食都千万盯紧了,还有这派来赈灾的人选也得慎重。”
三老爷一惊,“阿卿,你的意思是……”有人会打赈灾银的主意?“这不能吧!”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兰溪沉敛下眸色,黑若点漆,却没有应声。当然能!前世,真相水落石出时,何尝不是震惊朝野,只是当时,是安王大义灭亲,为此,还很是得了一番百姓的交口称赞,贤名远播。
只是如今,情势有变,若是换了齐王,抓住这个机会,提前披露出来,不知又会是怎样的情势变化?
兰溪很期待。
陆詹沉吟片刻,肃声道,“四郎,就按阿卿说的办。”
耿熙吾低声应了一下,深邃的目光匆匆掠过兰溪,而后,转身快步出了书房。屋外,夜幕已然降下,暮色四合,耿熙吾的身影很快便没入了暗夜中。
耿熙吾一走,书房内登时安静了下来。沉默了片刻,兰溪站起身来,道,“我一个小女儿家,能想的有限,也就这些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理,能不能帮着父亲。不过女儿所想有限,也仅此而已了,余下的,父亲便与师父商议吧。”
这是要走了。三老爷神色仍有些晦暗不明,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干巴巴地说了一句,“你自去吧!”
兰溪欠了欠身,转身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