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当然很多,而且还很麻烦。
好在,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三个臭皮匠,还顶一个诸葛亮呢。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很快便将事情大致决定下来。
首先最要紧的一桩,便是运粮。兰溪的庄子虽然都在湖州境内,但最近的,也在湖州城外,自然要将粮食运来。这原本看来,并算不得一桩大事。但是如今的情势下,却是不好说。
“这事,还得交给四郎。”三老爷略一沉吟,便望向了耿熙吾。
耿熙吾自然没有二话,点头答应道,“世叔尽管放心。”
三老爷点了点头,“你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这粮食的问题倒是解决了,可是这被褥……罢了,我再下来想想办法,最不济将城内能用的棉花都收集到一处,再发动些人一起加紧做一做,总能凑合。”
兰溪也是点头,“咱们府里就有不少人手,布料和棉花,我的锦绣坊里都备了不少,倒是不需别的地方,咱们自己府上就能做好。这个事情,我待会儿去跟母亲商量个章程出来,被褥的事情,父亲直管放心便是,坏不了事儿。”
三老爷听得眼前一亮,可不是么?这府上的婆子、媳妇子,还有丫头们就是现成的人手,却不需再去外边儿折腾。不过……
“不过,这可是额外的活计,而且又得加紧了地赶,这赏钱什么的,可得给得足足的。”兰溪倒是很懂得用人之道,当下便要起了好处。
三老爷心里高兴,自然忙不迭地应道,“应该的,应该的。告诉你母亲,要多少银钱,直管往外院账房上支便是,只一点,让她们都给我加紧了干活,这可是等着呢。”
“父亲放心。”兰溪达成了目的,便也应得很是爽快。
陆詹却是若有所思地望着兰溪,笑道,“你这棉花和布料什么的,不会也是一早便备好的吧?你还做了哪些个防患于未然,索性便跟我们说得痛快,也省得我们一会儿再一惊一乍的。”
兰溪眨了眨眼,又是小狐狸般的笑,“敢情师父才是什么都知道呢。除了这个,也就一项,再无别的了。我早先还让于大夫多备了些药,如今看来,只怕当真能用上了,这个药,我可不会发那不义之财,到时赈灾银下来,父亲只需按市价算给我便是,至于我保仁堂里的大夫,到时必然会到安置点照应着,诊金什么的,倒是不必了。”
三老爷如今已经不知道还能怎么惊讶了,慢慢转动了眼珠子,有些无奈地道,“平野兄,我这好好的闺女儿,如今怎么还真掉进了钱眼儿里,出不来了?”
陆詹却表示很淡定,“商人重利轻别离,我们阿卿即便是掉到了钱眼儿里,也绝做不成那奸商。”
兰溪表示,这话里,她可听不出半点儿的夸奖。
一时差不多都商量出了个章程,三老爷和陆詹各自揽了一处去忙活,兰溪却亲自送了耿熙吾出来。
眼看着侧门就在眼前,耿熙吾停下步子,微侧过头,低声问道,“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兰溪眨眨眼,略略扬起小脸望着耿熙吾。他们正停在一棵枝叶繁茂的树下,头顶绿荫如盖,荫蔽了月光,不远处的气死风灯在微风清徐下,轻轻摇摆,偏偏耿熙吾逆光站着,那一霎晕黄也太过昏暗,照不亮他半隐在阴影中的面容,兰溪只是觉得,那双正凝视着她的眼睛很亮,亮如天上星子。
兰溪垂下眼,却觉得有些好笑,真没想到,师兄居然这般了解她。可是,这好笑的背后,心里的感觉却有些奇异,但偏偏说不出,道不明。
既然一时间说不清楚,兰溪便也索性撂开不去多想,毕竟当前还有更紧要的事。
“师兄,我心中总有些不安。若是当真如我们所料,这背后有人推手的话,你这趟出城运粮,只怕不会太平。”
耿熙吾眼中幽光暗闪,闻言,却是神色淡淡地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心中有数。”
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神色淡淡,语调也淡淡,但兰溪不知为何,却悄悄松了一口气。他说心中有数,那必然就是了。说到底,师兄比她能干何止一倍,她能做的,不过是担心,而师兄,却能切实地解决她的这种担心。
兰溪点了点头,“不管如何,万事小心。”
耿熙吾自然点头,淡漠从容,但兰溪却分明感受到了慎重,一诺千金。
送走了耿熙吾,兰溪也不敢耽搁,趁着夜色便回了晴明居。三太太早看出今日有事,心中正不安,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结果,没有等回三老爷,反是等到了兰溪。
事态紧急,兰溪也不耽搁,简短几句说明原委,便转入了正题。
三太太一听,略一敛眉沉思片刻,便道,“这倒是没什么了不得的,府里的婆子丫鬟哪一个都学过些女红,这被褥要做起来倒也不难,明日一早便安排下去便是。”
兰溪点头,“我一会儿便让人去传话,让曹掌柜明早便安排着将棉花、布料都送了进来。”
“至于这赏钱,我看……就按件计吧!”
兰溪心中一叹,母亲终究是掌管内院日久,这些事行起来比她要有章法多了,她只想着要来赏钱,却没想着,该如何个赏法。母亲这个法子,自是极好,不过……“不过母亲,这交来的东西要领赏钱,自然还得有个标准。便安排母亲院里两个妈妈帮着掌眼,只要过得去的,才给赏钱。”
“这样便更周全了。”三太太点头。
母女俩又低声商量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