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来,大哥是赞同的?难怪本宫半点儿风声也未曾听得,莫不是大哥着意封锁了消息,只是瞒着本宫罢了。”
听了方才那话,贾皇后更是怒不可遏,进而联想到别的事情,一双被描绘得精致的眼危险地眯起,瞬也不瞬凝视着面前的人,眼中闪烁着深深的疑虑。
被贾皇后称作大哥的,自然不是旁人,正是贾氏这一代的家主,被封为柱国侯的贾骏。听得贾皇后这一言,贾骏双眸骤抬,刚好瞧见贾皇后眼中的怀疑,目光幽转,叹息道,“娘娘实在多心了些,你我一母同胞,娘娘的荣宠才是我贾家的荣宠,娘娘与贾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有日后安王能荣登大宝,才能保我贾氏长盛不衰,这个道理娘娘明白,我亦明白,就是五弟,也是因为这个这才做了糊涂事,但心是好的。只是他惯常喜欢报喜不报优,待我知晓时,已然是晚了。至于没有告知娘娘,却是君恒的意思。”
贾骏提到君恒这个名字,眼角余光一闪,着意瞧了贾皇后的神色,果然,她一愣之后,面上怒色便已稍缓。贾骏心中微松,这才又徐徐道,“娘娘****在这宫墙之内如履薄冰,我等怎敢再让娘娘忧心。何况,事已至此,君恒也说,事情还不算太遭,能脱身的都已然脱了身,有些枯枝败叶,借此修剪了也好,免得来日要紧之时,误了大事。”
贾皇后面上怒色渐渐消散,但眉宇却仍是紧锁,“大哥不知,本宫忧心的却并非此事。而是兰景芝此人,甚至是整个青阳兰氏。你知道,皇上因故去兰相,对青阳兰氏本就诸多优待,对兰景芝此人更是信任有加,今回他立了大功,本宫已得了消息,皇上有意招他提前返京,到时,只怕会给他一个实权在握的高升。而他兄长如今已官拜太学博士,只怕是特意为他让位,好让他日后得以入内阁,可这太学博士,虽然看似没有实权,但当中利害,大哥应该心知肚明。这样的兰氏,我们拉拢还来不及呢,怎的却让五弟胡来,因小失大,恁是就这般得罪了呢?”
贾骏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道,“娘娘这担心怕是有些多余。”
贾皇后不解地一蹙眉心,“大哥此话何解?”
“据五弟所言,兰景芝此人与耿家那小子过从甚密,依五弟看来,只怕早已站到那边去了,是以,五弟才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倒不如趁着未成气候,先绝了他的生机,却不想,这厮狡猾至极,反倒将了五弟一军。”说起这一回,江浙地区自家的损失,有些位置腾空之后,便被和郡王趁势安插了别的人,虽然都不是太过要紧的位置,但是就怕开了口子,蚕食鲸吞。
“耿家小子?大哥所说的,是几月前,被派往嘉兴卫的排行第四,岳青芜的儿子?”贾皇后的关注点显然与贾骏有所差异,却是问了这么一句。
贾骏目光微闪,并未回答,只是道,“娘娘之前也说过,此子去往嘉兴卫,当中有陛下的意思,兰氏虽说自来都不涉党派之争,但若是当中有陛下的意思……”贾骏神色一肃,“娘娘,咱们可不得不防啊!”
“若是如此,倒不必怕。青阳兰氏的祖训,不与皇室结亲,不涉党派之争,说到底,不过是为了永保太平和荣华,届时,谁登上了紫宸殿的宝座,他们就效忠谁。这样也好,至少他们还未投靠那边,尚可一争。”贾皇后嘴角一勾,却有些冷冽。
贾骏面有异色,“只怕这回的事,以兰景芝的狡猾,早已料到当中有五弟的事儿,这个梁子结下了,要想拉拢他们,怕是不易。”这个时候,贾骏也有些懊恼起来,贾骐行事真是个瞻前不顾后的。
贾皇后却没有放在心上,轻轻摆手,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笑痕,道,“无妨。事在人为,徐徐图之便是。再不济,拉拢不了,也不让他们靠到那边去,既是要不偏不倚,那便一直中立到底。既想屹立不倒,又想两头不得罪,从中获利,永保太平,天下,哪儿有这般的好事?”
“娘娘想要怎么做?”贾骏对自家妹妹的心智心中有数,从来信服。
“过不了多久,兰府不是要办喜事了么?好像还是兰景芝嫁女儿吧?到时,大哥不妨去讨杯喜酒喝,也沾沾喜气。”
贾皇后笑得意味深长,贾骏却狐疑地蹙起眉心,“不过一个庶女出嫁,用得着我亲自上门道贺?”会不会太过刻意了?而且……“娘娘有心拉拢,却也不用这般低声下气。何况,即便娘娘如此,只怕兰景芝也不会领这个情。”
“兰景芝领不领情,本宫不在意。只要陛下见了,平王见了,心领神会,那便足矣。”贾皇后眼中精光闪掠,笑容有两分寒凉,“所以,为显诚意,大哥一定要亲自上门道贺,不只人要去,还得送上一份厚礼,一份让陛下和平王都不能小视了的,厚厚的礼。”
说到此处,贾骏毕竟浸淫官场多年,便也有些明白了。可是……“就只是这样?”
“当然不只这样,其他的,却还得等兰景芝回了京城,再慢慢来了。”贾皇后笑容淡淡,却似成竹在胸。
贾骏便也习惯性的放下心来,踌躇满志。
说罢了正事,贾皇后眼中掠过一抹幽光,掉头望向贾骏,神色却有些踌躇,沉吟半晌后,才道,“五弟那边的事算是了了,只是该补救的,还得补救。大哥不妨多问问君恒的意见。”
“这倒用不着娘娘挂心了,君恒就在五弟身边,有他筹谋着,自然无碍。”这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