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老爷打发了人来说,亲家太太派来给你送寿礼的人到了,表少爷也跟着来了。”
听得这一番话,众人都有些惊讶。傅氏寿辰,她娘家嫂子给她送来贺礼也是情理之中,但这天南地北的,路途遥远,派个得用的婆子或是管事便也成了,这回,怎的,却是亲家表少爷也来了?要知道,如今当家的傅大太太命好,进门有喜,十月怀胎后,便生了如今的傅家表少爷,之后又陆续生了一个姑娘,两个少爷,在夫家的脚跟是站得稳稳的。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心尖子,傅家也不例外,这傅家的大少爷可不就是傅家老太太的宝贝疙瘩么?今回怎的放心他出门,还一走就是这么远?
三太太却是既惊且喜,迭声道,“怎的耘哥儿也来了么?怎么也没有捎信来说一声?还不快请了表少爷进来!”
兰溪却有些愣神,表哥来了?前世可没有这一出!前世时,没有她去三老爷那儿给台阶,三老爷始终站在高处不肯下来,没有跟三太太服软,两人到三太太死都没有和好。三太太寿辰时,身子虚得不行,寿宴不过走了个过场,就被扶回房里歇着了。印象里,舅母倒确实是有遣人来送寿礼,但她确信,表哥却是从未来过的。
“太太莫急。老爷只是差了人来先跟太太知会一声,说是他亲自领着表少爷先去松泉院见过老太太后,就进来见太太。知道太太心急,老太太那儿也不会多留人,指不定这会儿已经过来了呢。”
梅疏话音放落,便听着花坞外隐隐传来人声,这不就来了么?
三太太很是激动,毕竟已经两年多没有见过娘家人,她又病重,一度以为自个儿怕是不成了。平日里,就是来的是个婆子,她也要亲自见见,好好问话的,莫说这回来的是亲侄儿了。嘴一张,便要开口让人进来。
“母亲——”兰溪忙按住三太太的手,给她使了个眼色。
三太太一愣,左右一望,这才反应过来。虽然是自家亲戚,但这花坞中毕竟都是女眷,小辈里大些的几个都到了避嫌的年龄,她虽不在意,可却不能替人做决定。于是,三太太面有难色地向大太太询问道,“大嫂,你看这…….”
“都是自家亲戚,来的是你们傅家表兄,你们这些妹妹见见也无妨,四弟妹,你说呢?”大太太表了自个儿的观点,又问四太太,毕竟在场的姑娘当中,四房的嫡长女二姑娘居长。
“大嫂说得是。都是自家兄长,倒不用太过拘礼。这耘哥儿,咱们还是在他幼时见过,那时便是粉雕玉琢的,如今怕已是翩翩少年郎了吧?三嫂还是快快将人请了来,咱们都见见。”四太太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主,一番话说得极为顺耳。
只是顺了三太太的耳,就顺不得二太太的耳了,便听着她冷冷哼了一声,似是嘲弄,又似是不屑,但终究却也没有说让自家女儿回避的话。
三太太这会儿高兴,却是没有跟她计较,得了大太太和四太太的准话儿,便忙不迭让梅疏去将人迎进来。
兰溪扶着三太太手臂,心里却在想着前世时自个儿的这个表哥,傅修耘。少年探花,才貌俱全,当年可是京城众多权贵世家心目中的佳婿人选,当时,她在王氏手下过活,却是与舅家来往不多,跟这个表哥有过数面之缘,却很是不熟。只是听说他娶的是彭阳李氏之女,又甚得帝心,官运亨通,当真是春风得意,前世兰溪逝去那一年,不过而立之年的他,已官拜大理寺少卿,正四品,而且手掌实权。
当然,即便今世他仍能这般,那也是十多年后的事了。如今的傅修耘,不过还是个十四岁的郎当少年。不消一会儿,三老爷领了人进来。众人望去,便见着三老爷身后半步,走着一个少年,身量同兰洵一般高,却要清瘦上许多,一身宝蓝色掐云纹杭绸直裰衬得人面如冠玉,腰间坠一流云百福佩,随着步伐微微晃动,通体莹绿,水色悠荡,一看就不是凡品。而再看这佩玉之人,剑眉星眸,鼻梁笔挺,双目炯炯,顾盼间自有一番世家积蕴数代的气度,端得是翩翩佳公子一名。
但如今看在兰溪眼里,这千好万好的少年郎却不过一个如同兰洵一般,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罢了,除了一个表哥的身份,她还真生不出旁的想法来。再看看边上的姐妹们,除了小的几个,大些的,都是红了耳,半垂着头,状似矜持,却又没有矜持到底,拿眼角偷偷瞄着。再看那兰滟,居然双颊生晕,面飞红霞,一双平日里一见兰溪就瞪得溜圆的眼,这会儿像是两汪秋水,含情脉脉…….呵!兰溪一阵恶寒,兰六姑娘,你这春心……也动得过早了吧?丫的,你才九岁啊九岁!
青葱少年郎一进花坞,目光就落在双目闪动泪光,激动看着自己的三太太身上。抢步上前,便是躬身跪下,道,“姑母!姑母安好!今日恰逢姑母寿辰,小侄给姑母拜寿了,恭祝姑母天母长生,福海寿山。”
一别数年,记忆中的小童已长成翩翩少年郎,日日夜里思念娘家人,情切切,痛噬心肺,三太太不由红了眼眶,连忙亲身上前扶起拜倒跟前的少年,“耘哥儿,快些起来!”姑侄俩的手交握,对视一眼间,似有万语千言。三太太心中激动,却还没有失态,捏起帕子按了按眼角,便携了傅修耘转向一屋子的人,道,“来!耘哥儿,先见过长辈和兄弟姐妹们。”
一时,厅中一片热闹不提。那傅修耘涵养极佳,一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