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府发生的种种,兰溪一无所知,当然,哪怕知道了,她可能也就是“哦”上一声便抛诸脑后。毕竟,早在湖州之时,她便已斩断了一切,傅府与她,只是亲戚关系,有血缘,可亲可近,亦可疏可远,端看怎么处,不只她一人,而是双方、相互。
寿安宫兰溪在太后面前失仪的事,不知怎的就传了出去,虽然隐去了姓名,但经过与细节传得是绘声绘色,好像,那人当时就在场似的。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不过两日的光景,整个京城都流传起了某大户人家的小姐在太后面前狂打喷嚏、涕泪肆流,险些没有喷太后一脸的事儿,事后,这位世家千金自觉丢了脸,闭门不出,更是没有半点儿大家风范。
百姓们说,官眷之间也说,但说说就免不了窃窃私语,毕竟百姓们不知,同朝为官的,不管官职是大是小,总有自己获得消息的渠道,兰溪的身份自然也瞒不住。
兰溪倒是无所谓,她想着,这事能传出去,自然少不了当日同在殿内的某人推手,既然能将消息传扬出去,不管有什么盘算,都不会传一半遮一半。
早在之前,兰溪便已料到可能出现这样的恶果,她能坦然接受,但不代表所有的人都能坦然接受。
这不,流烟和枕月跑了一趟锦绣坊,替兰溪给曹掌柜他们送分红,回来之后,小丫头便怒得在兰溪跟前一边跳脚,一边骂道,“不就是打了个喷嚏么?有什么了不起的?非得将话说得那么难听,我就不信了,他们还有人这辈子都没打过一个喷嚏的?”
枕月没有说话,但对着流烟这般失仪的举动,也没如往前一般出声制止,兰溪见了,便心中有数,看来,确实说得很难听。但具体怎么个难听法,她相信两个丫头是不会在她面前说的,事实上,她也没兴趣听,不尽不实,还是说自己的坏话,她听了不过污耳朵,坏心情,何苦来哉?
所以,兰溪只是笑了笑,并未表现出丁点儿的好奇,或是激愤,“人嘴两张皮,上下一碰,翻来覆去都是他的理,千万别往心里去。”你若跟它认真,输的便是你自己。
见兰溪这般从容,反倒是流烟和枕月两个都是一愣,正好秦妈妈进来,想来是听到了一耳朵,便笑道,“正该如此,越是遇事,越得冷静,生气、冲动只会坏事。”一边说道,一边将手里一张请柬递给兰溪。
兰溪挑眉,“这又是谁家的帖子?我就奇了怪了,如今京城中我的闲话传成了这般,这帖子却是一张不落地往我手里送,他们莫不是都存了要将我叫去好取乐他们的意思?”
正月里,正是各家设宴,来回相请,大宴宾客,联络情谊的时候,每日里,兰溪手里都要接到好几封请柬,只是既然外边儿的传言那么精彩,她怎么好意思出门见人去?几日里,自然都是窝在了房里,乐得清闲。就连兰老太太也亲自来看过一回,回去也不知是不是兰三老爷透了口风,之后便只让富妈妈送了一回血燕之类的补品来,嘱咐她好好养着,平日里出门做客倒是没有硬带上她。
不知不觉,书案上的请柬已经丢了厚厚一摞,兰溪却是一家也没去过,今日再见秦妈妈递来一封,这才有此一问。
那张请柬红漆金绣牡丹花开富贵,墨迹笔走龙蛇,墨间带了金粉,熠熠闪光,一看便是富贵得很,而兰溪在打开请柬之后,眸中很快掠过一抹惊愣,而后便是瞪着那张帖子,半晌无语。
屋内几人都看出不对劲来,秦妈妈自然是知道什么的,微微笑着不语,流烟却是个耐不住性子,又不怕兰溪的,遂偷偷探过头去看,这一看,便不由恍然大悟了,只是却是一勾唇,笑得有两分促狭,道,“这一家,姑娘总不能拒了吧?”流烟虽然对练字深恶痛绝,但该认的字她还是认全了的,靖北侯府四个字,还不会认错。
兰溪被流烟唤醒了神,却是挑起远山青般黛眉,语调淡淡道,“为何不能惧了?”
这个答案倒是枕月、流烟甚至是秦妈妈都没有想到的,不由个个蹙紧了眉,喊道,“姑娘——”心想着,她不至于为了跟流烟赌一口气,就拒了这张帖子吧?无论如何,那总归是耿四爷家。
“咱们两家平日里并无什么交情,上回祖母大寿,两位侯夫人亲自上门道贺也就算了,如今靖北侯府宴客,却偏偏送了帖子来给我,是为了什么?”兰溪却是另有思虑,何况,这位侯夫人可不是耿熙吾的亲娘,隔着肚皮,该隔的心,便也得隔着。
“不只请了姑娘一人,福寿堂、春山院、吉祥斋、如意馆,还有咱们上房都派了帖子。”秦妈妈早就打听得清清楚楚。
“兴许只是想跟咱们兰家亲近亲近,毕竟老爷如今正受陛下重用。”枕月却是回答的兰溪的问题。
或许。不过这不足以说服兰溪,祖父尚在世时,兰府才是如日中天,那时,也不见两家侯府有何动静。
“会不会是耿四爷跟家里人说了?”流烟却是另一种想法。
说的是什么,没有明说,也各自明白。不过……兰溪目光微闪,摇了摇头,“不可能。”前些日子,长柔回来时,可是半句这方面的话也未曾带过,这样的大事,他不会知会一声也不曾,就贸然行事,她就是相信,他做不出这样的事。
屋内登时一静,几人都瞪眼瞧着那张帖子,这么说来,这张帖子的用意还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所以,姑娘当真打算拒了,不去?”流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