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箭双雕的好计。
偏生,却不知为何,让她逃了开去。她明明是那么的愚钝无知,可是为什么却让自己的算计落了空?想到这儿,沈燕疏的笑容微敛,狐疑地瞅向兰溪,莫非她都是装的?那她又有什么目的?
兰溪也不知有没有察觉到她目光中的疑虑,回过头朝她微微一笑,笑容还是她们相识以来的一个模样,热切不足,但也并不疏离,端庄大方的,便是一如她们初见的那个时候,没有半分的改变,当然,也无半分异样。
沈燕疏心中刚刚兴起的那一丝丝疑虑顷刻间便烟消云散去了,心一松,眼中掠过一抹嗤笑,是她多心了,这个女人就是个被众人捧着的什么百年书香浸染而成的木头美人,到目前为止,她能逃过自己设的局,不过占着运气二字罢了,哪需她如临大敌?
沈燕疏因此别开头去,与沈大太太一般望向碧纱橱的方向,因此漏看了兰溪一点点沉冷的眸光。
沉寂的碧纱橱后,终于有了动静,“醒了!醒了!娘娘醒了!”顾嬷嬷的声音,充满了欢喜和激动。
沈大太太再也待不住,朝着那处,急切地迈开了步子。
沈燕疏却没有跟上去,兰溪侧头望了她一眼,淡淡笑道,“沈七姑娘不进去?”要表现姐妹情深,还有比这更好的时机?
沈燕疏眼儿半垂,遮掩了眸底幽光,“我还是等一等好了。虽然挂心着二姐姐,但想必二姐姐这会儿最想见的就是王爷、大伯母他们,我还是不去打扰他们了。”
“沈七姑娘真是善解人意,体贴入微啊!”兰溪毫不吝啬地夸赞道,但沈燕疏却觉得被那双凤目看得满心不是滋味,好似,她那双眼,能洞穿人心,看穿她心底真正的心思。
兰溪的眼,自然看不到沈七的心里,但却不代表她猜不透沈七的心思。沈七一心不愿嫁安王,这个时候安王妃醒了,对她来说,是好事,是幸事,可是谁能保证安王妃是度过了此劫,还是回光返照?若是后者,沈七这个时候巴巴地上前表示关心,却被安王妃临终相托,届时,她不答应也是不可能了。想到此处,兰溪嘴角一抿,沈七此人,虽说手段仍显稚嫩,行事也不够周密,但这心性却是狠绝,她想要的东西,只怕不会轻易放手。
“果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于大夫的一手针法,实在妙绝,老夫实在佩服。”张院首伴着于南星徐步出了碧纱橱,一边走,还一边不忘赞扬于南星,清癯面容之上是毫不遮掩的赞服,就连跟在两人身后,方才还满脸不屑的那位刘太医,此时也是沉默着,神色之间有些不敢置信,但望向于南星的目光却不若之前的轻视,反而多了两分复杂。
兰溪看在眼底,便不由松了一口气,看来,安王妃应该是暂时无碍了。
“这针法终究是太过冒险,若非王妃娘娘情况实在危急,于某也不敢勉力一试。”于南星虽然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但安王妃毕竟已到了生死一线的关头,而且身份尊贵,一旦有个差池,不只是他,只怕兰溪,甚至兰家都脱不了干系。他虽应了兰溪不会逞强,但他心知此事对兰溪很重要,他自觉深受兰溪大恩,却是想借此事报上一二。所以,行针之时反倒不如从前那般果决,多了两分小心翼翼,好在他心性坚韧,咬牙撑了下来,安王妃醒了过来,他松了一口气,才发现,这么大冷的天,他竟出了一身的冷汗。
张院首听了,心中也是感叹,他们这些太医,虽说看着比民间的大夫有地位,但每日里诊治的不是达官显贵,就是皇亲国戚,稍有不慎就不会背过,所以很多时候,他们都是保守的治疗,从不敢逾越。反倒是这民间的大夫,可能比他们要豁得出去,不过撇开这一点,于南星的针法也确实让他赞服。“无论如何,于大夫的医术果真了得,也莫怪兰五姑娘冒死引荐了。”说着,朝着兰溪的方向轻一点头。
沈燕疏一脸震惊地扭头看向兰溪,这位于大夫,是她带来的?目光一黯,她垂眸暗思,眸底幽光暗沉。
兰溪却似没有察觉沈燕疏刹那间异样的眼光,朝着张院首屈膝道,“方才对二位太医多有冒犯,不过二位太医都是怀瑾握瑜之人,想必不会与我这不懂事的晚辈计较。”方才是情非得已,如今,却是无需树敌。
张院首抚须而笑,“哪里,都是为了王妃娘娘安康,今日反倒要谢过兰五姑娘的冒犯。”若非她一意孤行,今日安王妃只怕当真就是回天乏术了,他们虽不至掉了脑袋,但救治不力,却也逃不开,罚俸、受冷落,都是必然的。因此,张院首才笑言要谢过兰溪的冒犯。
兰溪听了便不由在心中笑赞,这位张院首,果真是胸怀坦荡之人。
“王妃娘娘虽说醒了过来,但毕竟沉疴在身,王爷虽说让于某斟酌着开方子,但于某实在不敢专断。二位太医一直为娘娘诊脉,还要劳二位太医一道,酌情相商。”于南星拱手向张、刘二位太医道。
兰溪见了,眉头一挑,原来,这一世变了的人,不只她一个啊!前世的于南星也是医术高超,铮铮傲骨,但就因为太傲,哪怕权贵面前也不肯低头折腰,但如今,也许是因为成了家,也懂得适时低头了。丈夫之志,能屈能伸,这样……很好。
张院首听了果然高兴,一抚掌道,“这是自然,娘娘的脉案我都细细整理过,正好与于大夫一道参详。”
就连刘太医神色也和缓了好些,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