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不妥?应该是大大的不妥才对。兰溪目光闪闪亮,望着柳氏,笑了。
柳氏神色却是有些尴尬,担心着她这小姑子觉得她这新妇太过逾越,居然管到公公房里去了。方才柳氏也是犹豫过的,但实在是因为心中不安,又想着自出嫁以来,公婆和气,一家友爱,是最好不过的,若是因着纳进了这么一个人,将本来一片祥和的家中搅得乌烟瘴气,她现在不说,到时,只怕会成了自己的罪过。何况,一听那话,这王雅娴和她兄长都是个心大的,若是日后出了什么好歹,她如何对得起对她如同亲女儿般疼爱的婆婆?
秦妈妈也听出了个大概,不由心窝一凉,一个扬言要做一品夫人的人,如何甘心只做一个贵妾?只怕低头,也是暂时的,贵妾之位满足不了她,不过是为了进门而不得不做的妥协罢了。若是进了门,接下来,她该谋的,便是正室之位了。可是兰三太太有娘家,有儿女,为老太爷守过孝,她要如何谋?除非……三太太不在了。想到此处,秦妈妈浑身一个激灵,背脊生寒,便是促声道,“姑娘,三奶奶说得对,这样的人,绝对不能让她进府。”
兰溪不由有些好笑,一个嫂嫂,一个教养嬷嬷,居然都没觉得她管到了伯父和父亲房里的事有什么不对,反而都很是支持的样子。不过这样一来,兰溪心中松快了些,“这事只怕不是我们所能左右的,那人是铁了心想要进我们兰府的门,至于父亲……”兰溪沉默着顿住了话尾。
柳氏也是神色尴尬,但略一思忖,却是明白了兰溪未尽的话语。若是换作她是公公,一个年轻貌美,家世不错,且有才情的女子倾慕自己,甚至为此不惜委身做妾,他会动摇么?自然会,一定会。因为对于男人们来说,纳房妾侍实在没什么了不得的,偶尔说出去,还能成为炫耀的谈资。于是,柳氏心领神会,也只得沉默。
“所以,要阻止此事,只怕得行非常手段。”兰溪眼中有冷光,冰而锐。她本以为王雅娴与她再无任何干系,那么前世的种种,她都可以尽数抛开,只互不相干,各过各的日子便是了。但如今,既是王雅娴自己撞上门来,就怨不得她了,前世的恨,前世的冤,老天爷也看不过去,要让她有舒口气的机会。
秦妈妈立刻心领神会,“老奴待会儿便亲自交代长柔。”长柔是耿家花了大代价训练出来的死士,会的,可不只武功一项。每到这种时候,兰溪就又一次深刻的明白,耿熙吾将长柔送给她,想要护她帮她的真心。
兰溪点点头,继而望向柳氏,道,“抱歉了,嫂嫂。你刚进门,本来这些腌臜事不该脏了你的耳,可实在没办法,你也看到了,如今因着父亲,我们这一房都在风口浪尖上,半点儿马虎不得。而我,终归有一日是要出嫁的,日后这个家,还得劳三哥、三嫂看顾着,只能让三嫂多操心了。”
这是真心实意的话,柳氏自然听得明白,她深吸一口气,也回以同样的慎重,“我明白五妹妹的意思,这件事,若是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五妹妹尽管开口。”
兰溪心中安慰,她方才已说这件事要行非常手段,以柳氏的聪慧,不该猜不到她之后行事绝不会光明磊落,难免有阴私见不得人,甚至可能狠毒的不得已而为之,但柳氏却没有半句劝阻,反而义无反顾要参与进来,说明,她真是将自己当成了这个家的一分子,所以,要守护,不惜会脏了自己的手。
但兰溪却是摇了摇头,“这事我还得再好好谋划,届时,若是有求三嫂帮忙的地方,我不会吝于开口的。现下,便有一桩事要请三嫂帮忙。”
“你只管说。”柳氏应得爽快。
“咱们女人身处内宅之中,消息闭塞,但是男人却不一样。三哥如今已入了翰林院,又被陛下委以重用,虽然平日里是忙,但也少不了应酬。一旦有应酬,就能听到些闲话,父亲和王雅娴的事,我们不知,三哥也许却是知道些的……”
柳氏先是眉心一蹙,继而点了点头,道,“五妹妹的意思我明白了,最迟明日一早,我让雯儿给你回话。”
兰溪点头,轻吁出一口气后,仰首微笑,“如此,咱们便回府吧!”回府之后,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操心呢。
一辆华盖马车停在了锦绣庄的门口,车厢一角雕镂着繁复的图腾,那是一族的印记,王雅娴认得,那是青阳兰氏的族徽,她心头一跳,目光死死盯着那马车,心想着,莫非她今日当真来得巧了,果真撞见了那个女人?谁知,等了半天,却不见有人从那车上下来,那车夫百无聊赖地甩着马鞭,不时转头往铺子里望来,似在等人。
等人?王雅娴心有所感,一挑眉,急忙侧首往铺子里望去。那架紫檀木屏风后,正徐徐走出一行人,当先两个,一是少妇,一是少女,一人着玫红,一人穿水绿,都是气质清雅,衣着华贵,身后丫鬟仆妇簇拥,更有锦绣庄,那位姓曹的掌柜亲自送出。一行人低声说着话,穿过偌大的铺子,却是目不斜视出了门,下了青石石阶。那车夫早已放好了矮凳,丫鬟仆妇们服侍着那少妇和少女一前一后,径自上了马车。
直到马蹄声哒哒叩响路面,驶离了锦绣庄门前,王雅娴才堪堪回过神来,却是怔怔问道,“方才那是何人?”
边上女侍闻言笑应道,“那是我们东家少奶奶和东家小姐。东家小姐时不时还会来,这东家少奶奶我倒是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