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的担心,兰溪不是不知,只是她却是不在意地笑道,“难不成我还能一辈子都躲在府里,不出门去?”
芳草一默,自然是不能的。
“所以,早晚得面对的,总不能因着怕,就连日子也不过了。再说了,不是有七月和令月跟着么?总得给她们个机会,看看她们比长柔如何。”
兰溪口中的七月和令月便是那时耿熙吾送来的那对双生姐妹花了,七月是姐姐,令月是妹妹。旁人或许不知,兰溪却是转念便明白了耿熙吾的用意,这姐妹两个必然是耿熙吾调派来接替长柔的。只是让她有些奇怪地却是,这两个与长柔却是截然不同,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身材娇小玲珑,爱穿一样的衣裳,作一样的打扮,姐姐性子沉静些,妹妹跳脱些,常帮着院里的小丫头上树抓鸟,下河摸鱼的。但却极是机灵,在外人面前从不出格,也让人抓不到小辫子,总之,却是极聪明省事的。
只是,这身手,既然能让耿熙吾放心让她们来接替长柔,自然是不错的。只是,究竟不错成什么样,却是一直没有机会展示罢了。
兰溪笑得和缓,如沐春风,许是因着好事将近,这些时日的姑娘好似更加沉静从容了一般,偶尔芳草看她,也会不自觉地走神,自及笄后,姑娘如今更像个大姑娘了,身段也愈发长开了些,姿容娇妍,气质娴雅,芳草不知暗自感叹了几回耿世子好福气。
芳草听兰溪这么说了,便知道她是打定了主意要去了,便沉吟了片刻,道,“那奴婢也跟着一道去好了。姑娘先准备着,奴婢这就去知会车马房。”话落,也不等兰溪发话,便匆匆福身出去了,倒好像怕兰溪不准她去似的。
兰溪了解她的性子,便知芳草这还是不放心,所以要亲自跟着呢!笑着摇了摇头,由她去吧!
回过头望着手中白底绘桃花满树的帖子,目光落在落款上——陶然居青夫人,兰溪的目光不由一深,不知这位青姨今日请她却是为了何事呢?兰溪有些好奇。
到了陶然居,芳草一直紧绷的心才稍稍落下了,因为她瞧见了陆詹。虽然,陆詹这个当师父的,在兰溪看来很有些不靠谱,但是在芳草她们的眼里,却还是可靠得很的。
陆詹正跪坐在二楼临街窗户前的矮几边上,那位青姨则同上回一般,跪坐陆詹对面,正姿态优雅娴熟地煮着茶。
听得脚步声,陆詹转过头来,见着兰溪,高高挑起眉来,“为师还当你准备一辈子龟缩在府里,不来了。”
“师父这语气阴阳怪气得很,我出得府来师父不该高兴?你教我的,可没有龟缩这一门功夫。”淡淡回了嘴,兰溪已朝着两人屈膝行了礼,一边唤“师父”,一边唤“青姨”。
青姨抬起手来,指了指矮几空出来的一方,“坐。”双目中有笑意,“你师父这是迁怒,心疼他输了的一角银子呢!一刻钟前,他还在胸有成竹,说你甚为看重这门亲事,此时,怕是不会轻易出门,定会找了个借口回绝。”
他们竟她来打赌?兰溪也学着陆詹一般高高挑起眉来,斜睨陆詹,“师父很缺钱么?”一角银子,他就这般失态了?
陆詹当然不服气,这可不是缺钱不缺钱的问题,而是关乎面子的大事。吹胡子瞪眼,他就要预备跟不肖徒儿高声辩驳一番,却听得一声轻咳,那青姨美目含威,瞪了他一眼,他满腹的雄心壮志登时如同被针了一个孔的皮囊,瞬间便是瘪了。
兰溪看着蔫菜了的自家师父,觉得很是有趣,这位青姨还真不是常人,至少她家没皮没脸的师父惹不起她呀!
“你们师徒的事儿我是管不着,只是我的时间有限,还是先说了我的事吧!”轻飘飘的语调,听不出有多么要紧。
兰溪也想知道,这位宫里的贵人出趟宫应是不易,却还将她叫了来,究竟是有什么事?
却见着美妇人青姨从身边抱起一个三层的黑漆螺钿镶百宝的妆匣来,放到矮几之上,然后朝兰溪的方向推了推。
兰溪凤目睁了睁,不会是她以为的那个意思吧?
还真就是她以为的那个意思。
“你过些时日便要出嫁了,嫁的又是靖北侯府,届时,你的喜酒我也不知能不能来喝,这些东西是我备的贺礼,便先提前给了你,全作我的一番心意。”还是轻飘飘的语气,兰溪却听得又惊又疑。
面有难色地摆了摆手,兰溪实在受之有愧,“这……我与青姨不过数面之缘,怎好意思收你这般馈赠?”光看这妆匣,也知道这匣子里的东西必然差不了。“青姨的心意我领了,不如,青姨就从这匣子里随意挑选上两样,给我添妆便可,其他的,便请收回吧!”
“我要送的东西,就没有收回来的。你若是不想要,便扔了吧!”美妇人脸色一沉,语调还是轻飘飘,但兰溪却是听得心下一凛,这是不高兴了?不由小心翼翼地给她师父递了个眼色。
陆詹正垂首喝茶,似是没有察觉到两个女人之间的波澜,但他却又好似敏锐地察觉到了兰溪递来的眼色,即便他都没有抬头,却是徐徐道,“你青姨让你收下,你便收下。早前,你在宜山帮过她一回,于你不过举手之劳,对她却是活命之恩。不过,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此事往后就不用放在心上了。至于这匣子东西,不过是你青姨做长辈的一点儿心意罢了,多或少,贵重与否的,倒是用不着太在意。往后到了宫中,常有碰面的时候,平常相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