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妈妈这才恍然大悟,“还是夫人想得通透,这瑞郡王府再怎么说也是皇室宗亲,即便是个庶房所出,那也是个宗室千金,而且瑞郡王府从瑞郡王开始,就是个fēng_liú的,妻妾成群,府中的环境一定复杂。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姑娘,只怕还真要比沈氏难对付呢!”这若是前门拒虎,后门迎狼,那可就是白忙活一场了。只是……“只是这么一来,倒是白白浪费了一个让沈七进不了门的好机会了。”
“所以我说的是我们暂且不要插手。这样,妈妈,你让长柔先去查查这位瑞郡王府的十姑娘。”
秦妈妈闻言双目一亮,忙不迭应道,“是。”
又过两日,沈氏终于不再成天地往府外跑了。许是觉得这些时日一再往府外跑,有些说不过去,府里虽说有些传言,但沈氏掌家多年也不是白掌的,至少明面上是将那些声音都压下去了。但最难缠的却不是下人,所以这一日,沈氏在梅园设宴,将一家子的主子都请在了一处,美其名曰,联络感情。
说是一家子,但偌大的侯府也就那么几个主子。靖北侯有应酬,并未回府,耿熙吾几天前就去了西郊大营,尚未回来,琴姨娘只算半个主子,自来是个低调的,除了给沈氏请安,轻易不出自己的院子一步。所以,偌大的一个厅堂,满桌的佳肴,却只坐了他们四个人。沈氏并兰溪、耿熙凯、耿熙若三个小辈。
沈氏虽说联络感情,但却委实少了些真诚,在兰溪看来,不如说是在粉饰太平还贴切一些。不过……兰溪抬头瞄了一眼耿熙凯眼下的黑影,心事重重,却被沈氏以目光强逼着笑的模样。端起茶杯时,借着茶盏的遮掩,嘴角轻勾一抹笑痕。有些时候,只是欲盖弥彰罢了。
“这几日沈妈妈都随着我在外办事,昨夜得了空,这才去看过了六郎的聘礼,办得不错,你有心了。”这话却是对着兰溪说的,语调淡淡,但却是实打实的夸赞,兰溪实在是受宠若惊。
“夫人说的哪里话?六弟大婚,我这做嫂子的自然该出份力才是。何况,能为夫人分忧,也是我的分内之事啊!”客套话谁不会说?而且她还能说的比沈氏真诚,至少这笑容满满便是沈氏做不来,更是不愿做的。
沈氏“嗯”了一声,算作应答,只这么一句,便是扭过头去,抬眼却见自家儿子正不知何时让人拿了壶酒来,正自个儿给自个儿倒了一杯,仰头便是灌尽。沈氏的脸色陡变,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好歹还记得这儿不只他们母子二人,面色变了几变,却是咬紧牙根,生生忍住了。
兰溪却是笑道,“六弟今日兴致好,莫不是要做新郎官儿了,心里高兴么?”兰溪是长嫂。关心两句实属应当,又是个已婚的妇人,说起这打趣话来也算不得出格。
然而,耿熙凯的动作却是顿了顿,没有应声,又倒了一杯酒,仰头灌下。沈氏更是回过头,狠狠瞪了兰溪一眼。
沈氏的瞪视太过明显,兰溪想当作没有看见也不能,当下一边小心翼翼瞄着沈氏脸色,一边有些惶惶不安地道,“可是我说错什么了吗?”沈氏这脸色憔悴的,再多的脂粉也掩盖不住啊!何况,看耿熙凯的样子,这桩事不管最后如何,这母子二人已是离了心了。虽然亲母子之间哪儿来的隔夜仇,但是这心结已成,哪儿是说过去就能过去的呢?不过说到底,这也是沈氏自作自受罢了。
她不过说了一句打趣的话,哪里就能说她错了?沈氏心里又气又恨,偏生却都噎在了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直堵得她一颗心直发闷。
边上的耿熙若一直神情清冷地坐在一旁,不说话,像是一道影子。
厅内的气氛登时有些沉凝,可这沉凝却很快便被打破了。
“侯爷。”靖北侯回来了,这是守在厅外的下人问安的声音。
厅内几人很快都意识到了这一点。沈氏一愣,而后很快整了整脸上神色,敛裙站了起来,而三个小辈也赶忙随之站起。
靖北侯来得很快,几乎是他们刚刚站起身,他高壮魁梧的身影却已进得了厅内,大步流星,像是一阵风,几人还不及问安,那阵风便已从身边卷过,携着黑沉沉的煞气,朝身旁刮卷而去。
“逆子。”一声暴喝,随之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耿熙凯便已被甩了一个耳光。
事情发生得太快,快得厅内几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包括被打了的耿熙凯都是捂着麻痛的右脸颊,半晌没有反应过来。最先反应过来的,反而是沈氏这当娘的。反应过来时,却是“嗷”地嚎了一嗓子,便扑了过去,“侯爷,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打凯哥儿?”
兰溪与耿熙若对望一眼,后者惊骇,想必这位外表清冷,内里单纯的小姑娘在与父亲相处的寥寥岁月里,还从未见过这般暴怒靖北侯吧?而前者却是了然,这件事早晚会捅到靖北侯跟前,沈氏自以为已是处理好了,却不想纸如何能包得住火。
“为什么?”靖北侯一张被浓密的络腮胡遮蔽了五官的脸容上看不出多少神色,但那眼眸中炽燃的怒火,还有那浑身上下彰显的怒气却是容不得错辨,手一扬,指着耿熙凯道,“你倒是问问你的宝贝儿子为什么?或许用不着问,你自个儿也是心知肚明。都是你教的好儿子,如今可算是出息了,让咱们侯府和整个耿家都出名到圣上跟前了。”
此话一出,厅内一静,沈氏更是脸色煞白,“圣上?如何惊动到了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