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一来,从前,兰溪心里对靖北侯的不解却是更深了。
这个人,在兰溪看来,是异常矛盾的。他既然任由流言蜚语伤害自己的妻子,直到她受不住自尽。那么他应该是介意那些传言的,既是如此,却又为何还留着先夫人的画作,念念不忘?
若是有情,若是遗憾,却又为何对耿熙吾不闻不问这么多年?
兰溪突然想起那一日,耿熙吾对她说的话。莫非耿熙吾当真不是靖北侯所出?
但这念头一起,兰溪便用力摇了摇头,将之摇散了。这不可能。虽说靖北侯早前对耿熙吾是不闻不问,那些可都是从耿熙吾嘴里听来的。许是男人与女人看待问题的角度确实是不同,自她进门后,她冷眼旁观,靖北侯对耿熙吾的事却不是置之不理的。否则,他们夫妻二人闹别扭,他又何苦多此一举,劝了这个劝那个,而且在沈氏面前,对她也是多有维护。何况,如若耿熙吾不是他的骨肉,如何能够在他的庇护下,平安活到现在?自然是不能。
算了,人心最难测。这些事情,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也好,没有也罢,只要不影响他们现在的生活,又何必定要求个明白呢?不也有话说,难得糊涂么?
这么一想,兰溪是彻底放松了的怀抱,加之,今日之事证明靖北侯去到陶然居确实是个巧合,她也就安心了。至于那些画,究竟是谁临摹,又为何出现在陶然居的,兰溪却没有探究的兴趣。毕竟月嫔本就是她师父的旧识,故去的婆婆也与师父有所牵连,老一辈的事。她哪儿管得了那么多?
她如今,只需管好她自己,还有腹中的小家伙就好。
烛火晕黄,将夜色隔绝在了屋外,兰溪眼见着爆出一朵灯花,只觉得,这样的夜晚格外的安静与温馨。也不知是不是知道了腹中有个小家伙存在的缘故,她突然觉得自耿熙吾走后,一入夜就莫名的孤寂感突然没有了。
轻轻抚着尚平坦的小腹,她翘着嘴角,笑得格外温柔,孩子,有你陪着娘,真好。
只是,却又不由想到,师兄也不知走到何处了,此时又在做什么?他要几时才回来?她才能将孩子的事告诉他?他知道了,又可会欢喜?
之后几天,兰溪便是安心地待在了府里。每日里,吃的,用的,都是两套,明面儿上一套,真正的那一套却只由她身边伺候的那几个人经手。
沈氏这边得了消息,真不知是该彻底放心,还是为早前的莫名担心付之一笑。
但沈燕疏却是打心眼儿里欢喜的,“母亲,你看,我就说你是多虑了吧?那兰氏肯定就是肠胃问题呢,这几日不又好了么?每日里的菜色都是她平日爱吃的。这下,母亲可以放心了吧?我就说她是个福薄的,能嫁进靖北侯府就已经是她天大的福气,再多,她也消受不起了。”
沈氏却显然没有沈燕疏那么乐观,转而望向沈妈妈道,“浆洗房那里可有消息?”
沈妈妈上前一步,低声道,“是!兰氏的小日子一向准得很,昨日便已是换洗了。”
沈氏皱眉,“你确定?”眼见着沈妈妈点了点头,沈氏这才是放下心来,轻吁一口气道,“如此倒是好,也省得我多费心。”
“可不是么?”沈燕疏笑眯眯的,兰溪没有怀上四哥哥的孩子,她比谁都高兴。她没能嫁得四哥哥,凭什么兰溪嫁了,嫁了便也罢了,她还凭什么要幸福快乐?
青萍居内,兰溪听得沈氏果真是让人去查验了她送去浆洗房的贴身衣物,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这沈氏,果真是不怀好意。莫不是这几日,耿六房里太消停了,所以她还能寻着空来关注自个儿了。兰溪不由考虑起是不是该帮着加把火,让沈氏忙活起来。
“这些事,夫人就不必操心了,老奴自会看着办。”秦妈妈仿佛看出了兰溪心中所想,不等兰溪开口,便将事情揽了过去。
也是她们低估了沈氏和沈燕疏两个,沈燕疏从前那般看不上耿熙凯,如今嫁了他,为了争宠,竟也放得下身段,能在起初耿熙凯对她不喜的情况下,还能扭转态势,将耿熙凯笼络住了。再加上,还有沈氏相帮,竟是在与赵蕴芳的争斗中反败为胜,耿熙凯已是连着七八日都歇在了沈燕疏的房里,竟是将赵蕴芳全然抛在脑后的意思了。不过那赵蕴芳虽然是个沉得住气的,今日却也有些坐不住了,沈氏派人到浆洗房的事便是她偷偷遣人来告知的,兰溪虽用不着她讨好,但她示好的意思却是再明显不过。
“这赵氏也是个聪明的。只是奈何,没有一个做婆婆的姑母帮衬着。”兰溪叹息道。
“正是个聪明的,没有姑母又如何,夫人这做嫂子的,偶尔伸伸手便也是她的福气了。”秦妈妈一边笑应,一边将手里的汤盅端了上来。
兰溪取了小勺,自个儿舀起里面的燕窝,喝了一口,“我是没那个精力去管这闲事了,但都说投桃报李,便由妈妈斟酌着看看,如何拉她一把吧!”她这几日总算对肚子里有个小东西的事情有点儿真切感了,这小腹总感觉似被什么绑住了般,有些绷绷的,起初她还怕有什么不对,刚好枕月也有了身孕,却是比她还要早了好些,已是满了两个月了。这丫头若不是撑不住险些晕倒,竟还打算一直瞒下去呢。因着瞒不下去了,兰溪倒是觉得刚好,一边让人去请了于南星来为枕月把脉,一边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地请了于南星往后也一并为她安胎。
于南星自然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