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这好端端的,怎么又要出府去了?”秦妈妈真是没想到,她不过出去了一趟,回来之后便听了这么一个消息。世子爷不在,夫人出府去终究怕落人口实,她相信,夫人自己也是清楚的,所以这些日子才一直深居简出。
头一回出门,有兰府的喜事做幌子,还有侯爷亲口应允,倒还无碍,但回府之后,那沈六奶奶不也当着面说了些酸话么?
可是,怎么才一转眼的工夫,夫人又要出门去了?这榆树胡同虽说是陆先生的家,但外人只知陆先生是世子的师父,却不知夫人也是陆先生的徒弟,按理世子爷在时,要带着夫人同去,那自然好说,但这个时候,世子爷不在啊,夫人一个人去,若是侯夫人她们当成了把柄,要拿捏夫人也不是不可能的。
秦妈妈是当真不愿自家夫人走这一趟,心中有些恼火,便狠狠瞪了边上的长风一眼。
“妈妈待会儿便不用去了。等我一走,你便往梅园和侯爷书房各走一趟。就说榆树胡同有人来报,陆先生病得在床上起不来了,世子爷走时交代过我,要小心看顾先生,如今却是不得不去看看。事出突然,来不及向侯爷与夫人请示,还请他们见谅。”短短的时间内,兰溪也是想好了对策的,只是这话里,却也充满了怒气和怨气罢了。
听兰溪这么说,秦妈妈便知道,她今日是无论如何也劝不住夫人了。只是,好在,这个借口还堪一用,因此,即便秦妈妈满心的不甘愿,但还是应了一声,“是。”
既然陆先生“病”了,这该预备的,就得似模似样地预备起来。秦妈妈便连忙从屋内退了出来,长风紧随其后,应是去准备车马的。
却不想,出得花厅,却见秦妈妈就候在廊下,显然是有话要说。
但这话,显然是要避着夫人的,所以秦妈妈示意他跟上。长风略略犹豫了片刻,却还是跟在秦妈妈身后,三两步进了边上用作茶水室的耳房。
刚刚站定,秦妈妈就转过头来看着他,脸色委实说不上好看,“耿护卫,我虽不知你今日回禀的是什么天大的事,也不知道世子爷走时是如何交代你们的,但我希望你往后向夫人回话时,还是多考虑一二,你早前不知,算是不知者不怪,但如今我却是要提醒你了。夫人如今不比往日,若是因着你的话而惊着了夫人,或是她腹中的小主子,怕是世子爷回来了,你也不好交代吧!”
对于这事儿,长风是当真不知的,听罢,也是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又惊又喜,想笑,偏生一张本就淡漠的脸,自从长漠的事后,更是成了千年寒冰一般,如今竟是连笑也成了僵硬的牵强,但眸中的欢喜却是真真切切,“妈妈是说夫人她……”
秦妈妈点了点头,“我原本也想着过几日便告诉你们。如今世子爷不在京里,那边的人又是虎视眈眈。”秦妈妈的下巴朝着梅园的方向递了递,“我一个人,实在是怕有什么不周到之处,未能护得夫人周全,想着有耿护卫商量着,便是再好不过了。”
长风自然明白秦妈妈的言下之意,当下,神色一正,道,“妈妈尽管放心,我先护着夫人走一趟榆树胡同,晚间回来,再与妈妈详谈。”
秦妈妈点了点头,神色总算不若早前那般紧绷了。
长风却又问道,“此事……可要告知世子爷?”这天大的喜事,他们爷知道了,还不知怎么高兴呢!
“夫人的意思是,暂且不要告诉爷。他在南边儿的事,本就凶险着,夫人怕他知道了分心。”此事,秦妈妈早前便已问过兰溪的意思。
长风想着夫人倒是设想的周到,但却随即想到,若是爷日后知道自己瞒了他这么要紧的事,还不知道要怎么问罪呢!
兰溪随口说了陆詹病在床上起不来了,一来是这个借口好用,即便是沈氏也不好拿捏,顶多也就派沈燕疏出来,如同上一回般,说两句酸话。二来,她心里不是没有怨气的。如果一切都如她所想的那般,她是真不知,她师父到底要做什么,又将她与师兄置于何地。
可是,兰溪却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还真是一语成谶。到了榆树胡同方知,陆詹还真病了,而且病逝来势汹汹,果真是起不来床了。
兰溪又气又急,揪了宝贵就是一通骂。“老头都病成这样了,你怎么也不知道派人来知会一声?”
宝贵却是无辜得很,红着眼嘟哝道,“这不是先生不让告诉么?”
兰溪看了一眼床上满面病色,睡得昏昏沉沉的陆詹,脸色变了几变,很是复杂,最终还是都通通压下了,“长风,你快些去一趟保仁堂,将于大夫接来。”
长风自然是忙不迭应了,便快步而去。
兰溪这才脸色不太好看地揪了宝贵到外间,盘问道,“师父怎么突然病成了这样?可是你没有照看好?”
宝贵却是直呼冤枉,“自姑娘上回来过之后,先生便一直好像有心事一般,一直郁郁寡欢,吃饭也不香,一季的工夫就瘦了好些。入秋后,连日阴雨,先生一直担心他书房里的那些宝贝,前几日,好不容易放晴了,先生便让我们帮着将藏书字画尽数搬了出来晾晒,哪儿晓得,不过晴了半日,下晌就变了天,眼看着雨就要落下来,先生着了急,不顾我们的阻拦,与我们一道帮着将书籍字画往书房里搬。出了一通汗,天变了又着了凉,这书还来不及整理,人就病倒了。”
兰溪听得眉心紧蹙,他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