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刀踩着月色,蹦蹦跳跳到了清莲峰如意谷三十八号,阿沅家门口。
“就是这里了吧?”她说。
整座山谷里妖气弥漫,唯有这里,有一处看上去是人类的居所,庭院幽幽,绿竹疏影,东边的竹屋里还亮着灯火。
“对的。”林果站在大门外,透过竹篱笆朝院子里看去。
房内已有动静,显然这里住着的妖怪已经觉察到了刀刀和林果的气息。
林果问:“知道该怎么说么?”
刀刀摆摆手,欢快道:“知道啦!”都说了好几遍了。
一个唇红齿白,粉雕玉琢般,五六岁大的小男孩推开房门,警惕地站在屋廊下朝外看着。
不是无为剑居的小道士。他松了口气。
“喂,什么人啊,大晚上不睡觉在别人家门口瞎溜什么呢?”
中气十足,气势汹汹,正是阿沅的风格。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这是无为剑居的括苍山,告诉你们,这山上我有数百个兄弟,识趣的赶紧滚蛋!”
林果忍不住想笑。
小萝卜头啊,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人家都长大了,你还是这么一丁点大?
刀刀说道:“我们奉我家主人的命令,来这里办一件差事。”
阿沅冷哼,“别找借口,赶紧滚!”
以为小爷是蠢的,这地方又不是什么荒山野岭,是无为剑居的山,再巧的路过也路过不到这里来。
刀刀说:“前段时间,有只肥猫送了一具道长的遗体过来,应该把话都给你们传清楚了吧。我们这趟来是替我家主人看看,是否都安置好了。”
阿沅一听,怒从心头起,“那男人的尸体是你们让送来的?”
他冲出屋廊,赤着脚站在院落里,头顶着星光,怒目瞪着林果两人。
提起这件事就火大。
死肥猫不知从哪里偷了具尸体,还引来了无为剑居的小师叔,无头无尾的,莫名其妙的在自家烧了,然后一人一猫,一句解释都没有,拍拍屁股,各自走了。
阿沅气得一嘴小奶牙都要咬碎了。
把我们家当什么了?我家风水再好,也不是坟场。
正找不到撒气的呢,就有人找上门了,正好!
刀刀说:“我家主人让送来的。”
一个小人参精瞎嘚瑟什么?道行不高,气焰倒是挺高,也不知是谁给他的自信。
阿沅叉着腰怒骂:“瞎了你们的狗眼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树妖姥姥住过的地方,不要以为树妖姥姥没了你们就能随意踩在我们头上,小爷可不是吃素的!”
他重回房内,手里拿了个东西出来,对着天空蓬蓬几下,两团绚丽的烟花绽放开来。
阿沅眉头竖起,骂骂咧咧,“等死吧!”
刀刀侧着头,“唔,山上的妖气都躁动起来了。”刚才的烟花显然是信号来着。
林果点头,“速战速决。”
刀刀咧嘴笑,“好。”
金光一闪,阿沅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提溜到了屋檐下。
“说,沈道长的尸体在哪里?”
一个暴力胖萝莉,一个糯软小团子,胖萝莉稳胜。
刀刀肆意捏着阿沅的脸,“快说!不说拿你炖汤!”
阿沅被捏着双眼泛红,强忍着眼泪!
想小爷也是堂堂快两百岁的英雄男儿,竟然被个小丫头压得翻不了身。
偏阿娘和爹爹说要去探探外面的局势,两个人都不在家。
刀刀捏着阿沅,手感甚好,她很满意,回头看林果,“果果,能用他炖鸡汤么?一定很香!”
人参炖鸡啊!
阿沅怒瞪了她一眼,忽然意识到什么,果果……这只女妖叫果果?
呸!她凭什么叫果果!
林果冷着脸做女妖状,“他再不说就去炖了。”
阿沅拧着脖子,“休想我屈服!”
很快,一大铁锅的水,汩汩冒着滚沸的气泡。
阿沅垂着眼睛,乖巧听话。
“不打不相识,你们要问什么就问嘛,我知无不言的。”
都已经发出去信号了,那群不讲义气的混蛋怎么还不过来救人?
刀刀从院子外面蹦跶着跑进来,揉着小胖手。
都不够她伸伸胳膊的,那些小妖全打晕了。
这片密林的小妖,真是挫得都不忍心揍他们。
“沈道长的尸体呢?”林果戳着他的小脸,发觉手感果然好。
“沈道长?”阿沅被旁边那一大铁锅滚沸的水唬得心神不宁。
“就是肥猫带来让你们好生保管的那个人。”
“它没说呀。它的确带了个人来,不过后来一把火烧了,变成灰了。”
林果和刀刀都怔住了。
……一把火,烧了?
刀刀皱着眉头,有点急,“是个穿着青色道袍的道长,长得眉清目秀,你可看清了?”
阿沅点头,“看清了看清了!”
那时候是正午,尸体放下廊下,阳光那么好,看得真真切切!
刀刀看看林果,林果脸上一片冰寒,屏蔽住的妖气不自觉外泄出来。
刀刀回头问:“谁烧的?”
阿沅嚎啕,“不关我的事,是那只死肥猫和小师叔烧的呀!”
他现在总算明白了,明白得真真儿的。
原来这是赤裸裸的嫁祸!
死肥猫不知道从哪里偷了具尸体在自家院子里烧了,现在人家主人找来报仇了!
这都是它个四脚长毛小畜生惹出来的祸事!
果果都死了那么久了,它还在嫉妒当年他比它得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