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许沐言侧头听了听,“你听——”
安然微愣,眼睛忽然睁得很圆,漆黑明亮,剔透如水晶,带着一丝孩童的欣喜与兴奋:“是安蓝的琴声。”
没想到隔这么远还能听见。
许沐言忽然放开她,后退两步,微弯着腰,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横于安然面前,一本正经道:“小姐,可以请你跳个舞吗?”
他望着她笑,笑得眉毛和眼睛都弯下去,笑意像天边灿烂的晚霞,迷惑着人而不自知。
安然被蛊惑一般的伸出手。他们在这窄小的礁石上起舞,头顶上是天,脚边是宽阔的海……依然是他带着她,进,退,下腰,旋转。
这一回却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两人,随心所舞。没有别人的目光,安然放松不少,所以,他没叫她闭上眼睛,她亦一直睁着眼睛,恍惚的看着面前这张温柔浅笑的脸庞,与他越来越近的,愈加漆黑的眼眸。
她像是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般,忽然口干舌燥了起来。
“安然,我想在这里吻你。”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停了下来,语气低沉而微哑,像是刻意而为,有种魅惑的华丽的诱、惑感。
安然的视线慌乱的与他的错开,尚未开口,嘴唇已经被用力含住,所有的感官都被剥夺,只余鼻腔内潮湿腥咸的海的味道与他……特有的气息混合在一起。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接吻,却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激动,他不再温柔,也不像从前一样浅尝即止。他捧着她的脸,迫她抬头接纳他的全部。
安然被动的承受着这一切,却在他深入的吮吸中不自觉的将脸仰的更高些。
“唔……呃……”他似发了狠,抱紧安然的腰,几乎要将她的身体嵌进他的身体里,饥、渴的像是在荒漠跋涉许久的旅人终于找到了救命绿洲,不遗余力的想要吞掉对方的一切,喘息,身体,还有心……
安然觉得自己会在这一刻忽然死去也不足为奇,他像强盗一样,掠夺着她的一切,包括她的呼吸,胸腔都窒闷的要炸开了,她才感觉有新鲜空气注入肺部,这才发觉他终于放开她,忙掩着嘴用力咳了两声。
海风的温度凸显她脸颊的灼热,觉得在他的注视下一张脸几乎都要自燃了起来。
那天晚上,从回去到吃饭,安然一直不敢抬头看许沐言。但她仍是能感觉他一直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带着笑的,与某种隐秘的不言而喻的笃定的意味。
所以安然一放下碗就往楼上跑,关上门的瞬间很丢脸的落了锁。
许沐言慢悠悠的晃过去,敲了门:“安然。”
“做……做什么?”安然警觉又紧张的问。
“问你点事。”许沐言慢条斯理的说,唇边的笑容一直未消。
安然没说话。门板很厚,隔音效果是很好的,但许沐言却觉得能听见她急促紧张的呼吸声。
他抿了下唇,轻笑一声:“你打算让我晚上睡哪儿?”
房子那么大,房间那么多,说的好象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一样。安然守着门,坚决不为所动:“我……叫周妈帮你收拾一下……”
许沐言瞧她紧张的话都说不利索了,便也不逗她了,笑道:“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晚安!”
安然贴着门,有些发愣,她第一回这样任性,以为他会大发雷霆,却没料到他会这样好说话,于是低低的回了一声“晚安”。
只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海边那一幕就像是刻在脑子里一样深刻,越想忘掉,就越是清晰。那场只有他们两人的舞会,那个侵略气息十足的吻……
安然在黑暗中摸着发烫的脸想,许沐言,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对她好是真的对她好,然而却又不动声色的逼迫她吃自己不爱的食物,不准她剪短发,不准她穿白色以外的衣服……
相处这些日子以来,她不否认她一开始是无所谓的,她原是抱着忍受的心态,但他却并没有对她做出她以为会发生的事情。她的心自然不是铁打的,点点滴滴的情形都印在心里,他在餐厅里送给她的曲子,她撒谎不舒服的时候他着急的面容,她在妈妈墓前哭的几乎背过气的时候,也是他,什么都不问,任她静静的哭……
其实她并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但居然,每次流泪的时候,他都在。
一直很怕依赖某一个人,因为如果那人离开后,要戒掉那种依赖就像戒毒一样痛苦。可她发现,好像无形中,她对这个男人已经有了依赖,比如那天晚上的酒会,她求他带走安蓝,她在他面前,流着眼泪示弱的样子……
安然叹口气,扯过被子拉过头顶。
许沐言……她在心里一遍一遍的默念着这个名字。
“我是许沐言的妈妈。”陈若雯淡淡的开口,直接明了的开场白。
安然神色微动,抬眼看着眼前得体的贵妇,脸色微微有些白,却镇定自若道,“阿姨你好。”
许沐言上班去了,九点半,陈若雯直接敲响了门,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周妈一眼便知来者不善,送了茶上来便躲到楼上去给许沐言打电话了。陈若雯似笑非笑的瞥了眼她的背影,端起冒着袅袅轻烟的茶杯轻轻吹了一口。
“安然是吧,你跟我儿子现在是什么关系?”陈若雯浅浅饮一口茶,含笑望过来。
安然看着她,没出声。
“你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