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男孩拼命忍着眼泪的倔强模样,云轻歌的心里突然就软成了一团。她仿佛看见了前世里自己那个心肝宝贝的小皮球,每次做了什么事情被她教育的时候,也是这样拼命忍住眼泪,一双大眼睛又黑又亮,水汪汪的看着自己。她伸出手,将面前的孩子虚虚搂住,放柔了声音,哄道,“来,告诉我,究竟怎么了?是你娘生病了吗?”
男孩犹豫了片刻,重重的点了点头,“娘病了好久了,住街口的曹神医说娘是饿的,可我却见娘都胖了……”他有些犹豫的看着云轻歌,疑惑的问,“饿也会饿胖吗?”
云轻歌愣了愣,反应过来应是蛋白质缺乏造成的水肿,又回想起前一天见到那妇人的时候,就觉得她说话有气无力,脸色也难看的很,不由有些心疼。她摸了摸男孩的头,又问道,“你娘今日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男孩听了这话,险些眼泪就掉下来了,他的表情一瞬间变的很是无助,拼命忍了许久,才把眼泪忍回去,“早上娘本来要去给人洗衣服的,可刚迈了两步就摔下来了,我怎么扶她都爬不起来……呜呜呜……”终于,破碎的声音变成了嚎啕大哭,哭声里满满的都是害怕和伤心,“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想既然曹神医说娘是饿的,那我帮她找点吃的就好了……我昨夜就听见娘子你这好像有吃的,早上见你们出了门,就想着来碰碰运气……呜呜呜……”
云轻歌哽住了,前世今生,再困难的时候,她也没遇见过吃不饱饿肚子的情况,这孩子和他娘亲的境遇让她油然而生一股辛酸。她还没说话,却听见边上原本柳眉倒竖的珊瑚,此刻也抽抽噎噎了起来。
“好了好了,没事了。”云轻歌摸摸男孩子的头,声音更柔了几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狗娃,我叫狗娃。”小男孩一边抽噎着,一边回答。
“狗娃你爹呢?”云轻歌又问。
狗娃低下了头,半晌才声音小小的道,“我爹死了。”
云轻歌怔了一怔,突然站起了身,她对着珊瑚的耳边吩咐了几句,没一会儿,就见珊瑚从厨房里拎了两个包裹出来了。“走吧,狗娃,我送你回家。”她自然的牵起狗娃脏兮兮的小手,抬腿就要走。
狗娃挣扎了一下,僵硬着小小的身见状不由笑了,安抚的拍拍他的小脑袋,“你放心,我不告诉你娘。”想了想,又伸出一根小指头,“咱两拉钩。”
一大一小两根手指弯曲着勾在了一起,伴着那千百年不变的“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摇了几下,这才松开。狗娃这次放下心来,乖乖的把手伸出来让云轻歌牵着,领着她向自己家走去。
路途实在是短,狗娃家其实就在隔壁。
云轻歌推门而入的时候,就看见狗娃的娘半躺在床上,果然腿脚手臂都浮肿了起来。家里几乎没什么家具,显得屋子里空荡荡的。狗娃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喊了声娘。妇人闻声艰难的睁开眼,看见狗娃,眼中浮现出些许伤感。然而这伤感的情绪还没褪去,她又因为看见狗娃身边的云轻歌而显出几分讶异和不好意思来。
“这位娘子……你看……”妇人挣扎着想起床,被云轻歌三步两步的按在了床上。
“快别起来。姐姐躺着吧。”她笑眯眯的顺手帮她掖了掖被脚,又从珊瑚手中接过包裹,开口道,“原本一大早就该来看看姐姐的。俞会长临行前也交代我,说是这房子受姐姐多年照拂,让我无论如何帮他谢谢你。姐姐你也知道,我刚搬来,东西都还乱糟糟的没怎么收拾,这点谢意实在是惭愧了。”
妇人眼中划过几许感动,她道了声谢,转头又去瞪狗娃,“是不是你跟娘子说什么了?”
狗娃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闷闷的不肯出声。
妇人见状知道定是他说过什么,不由心中尴尬,她将云轻歌递来的包裹往后推了推,艰难的道,“娘子初来乍到,用钱的地方多呢。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别听孩子乱讲,我好着呢,不过早上一时有些头晕,谁还没个头疼脑热的。真没事。”
短短一段话,中间歇了三四次才算说完,看的珊瑚忍不住又要落泪。
云轻歌伸手握住了妇人的手,放软了声音道,“姐姐,我既叫你声姐姐,就是觉得与你投缘。狗娃也是个孝顺孩子,今儿见你身子不好,急的直哭。我见姐姐是个心好的,帮着俞会长家打理了那么多年的房子,我也不与姐姐说那些虚假话。你只看看狗娃,若姐姐身子不得好转,狗娃还这么小,以后可怎么办?就是为了孩子,也得爱惜自己呀。你说呢?”
妇人红了眼圈,掩饰的低下头。孩子是当娘的软肋,她不是没见到狗娃眼里的焦急和害怕,这孩子向来懂事,若不是早上被吓急了,想来也不会去与这小娘子说。
想到这,妇人心中生出愧疚之意,她将这孩子带到人世,却始终没法给他过上好日子。平日里自己只靠为人浆洗衣服过活,这一病下来,娘俩干脆连饭都吃不上了。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原本就爱饿,自己就算再怎么省,也分明能看见他饿的拼命喝凉水。
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云轻歌连忙把狗娃轻轻拽到床前,妇人一把搂过儿子,泣不成声。
珊瑚也跟着轻轻啜泣起来,而云轻歌的眼圈也红了起来。一时间,小小的陋室内只剩下了高高低低的哭声。
过了一会儿,妇人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她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