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主,堡主你醒了!”风卫们看见封寒睁眼,连忙涌到床前。封寒这一刻只觉得好像全身上下都被碾过似的又酸又疼。他艰难的抬起手,仿佛能听见关节处传来生锈似的嘎吱嘎吱声。
“水。”一杯水被细心的舒玄端起递到了他的手中。封寒接过,咕嘟咕嘟一饮而尽,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接着,他皱着眉看向围在自己床边的一群人,面色有些不愉,“怎么都围在这?一个个没事做了吗?”
风卫们被他这一声严厉的斥责说的一脸悻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着劝劝他能不能赶紧回寒石堡。然而封寒的脾气却不是他们能够左右的,到最后,十来个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聚集在了舒玄的脸上。
舒玄压力倍增,难得平日里风轻云淡优雅自若的面容里浮现出一丝尴尬。他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都赶紧去忙正事儿,别在这堵着了。”
风卫们见了知道他这是答应了,这才呼朋引伴的出了门。
屋子里骤然安静下来。封寒勉强坐起身,半靠在床头。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眼帘半垂,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舒玄看着他固执的样子,不由有些头疼,暗自思索着究竟该怎么开口。
片刻沉默之后,先开口的却是封寒,“你别劝了。我暂时不会走的。”他慢悠悠的说,声音有些轻微的嘶哑。
舒玄愣了愣,“可你这身子……寒石堡那边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呢吧?你总这么隔空操纵毕竟不是回事儿。我听说小凡上半个月又发了狂。”
“小凡是因为心结。”封寒摇头,“这不是我能解决的了的事儿,要靠他自己。所有能提供的我都提供了。他如今衣食无忧,出入有人伺候。后面的日子该怎么过,要过成什么样,这应该是他自己考虑的问题。”
“可你毕竟是他哥哥。”舒玄皱眉,“再说他还小呢。”
“小吗?”封寒失笑,“你忘记咱俩认识的时候我多少岁了吗?他可不是个孩子了。”
舒玄细想了一下,被说服了,他点点头,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椅子扶手,“就算是小凡的事儿你不想管。那些黑衣人的事儿呢?咱们现在留在京都城,北面的线不好把控。有些人还是得你亲自去联系。找了这么多年,难道你不想快点找出真相,把背后那人……”他抬起右手,手指并拢,手掌如刀,轻轻在空中一划,做了个切的手势。
“既然等了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一会儿。我如果现在走了,只怕再想回来找她,却是不容易了。”封寒却摇头,态度非常坚决。
舒玄拧起眉,他不讶异,却是不解。事到如今,他不是看不出封寒对于云轻歌那点异乎寻常的执着,他想不通这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不是没动过心,可他的那点心思和封寒的态度比起来却是太轻太轻,至少在他的心中,有太多的事情比这儿女情长要来的重要。国仇、家恨、甚至与封寒的兄弟情谊。这些东西都排在那份柔软的小心思前面。随着时间的推移,早些时候的那一点怦然心动如今早已化成了一缕柔软的风,若有若无的萦绕心间。
就像他曾经对封寒说的,她对于她,已经越来越像小瑶了。
“封寒。真的那么重要吗?”他不再口称“堡主”,而是以姓名直呼,表露出自己作为朋友的疑问。
封寒抬手,轻轻摸着那个从不离身的臂环,良久才道,“你有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因为你的疏忽,或者不在意,失去了某样最为宝贝的东西。而当你以为你永远失去了它的时候,老天却给了你一丝希望,让你有了那么一点渺茫的可能去寻找它。于是你恨不能不眠不休,费尽心机和力气,终于抓住了那一缕希望。这时候,你会放弃吗?”
说完,他不等舒玄的回答,又喃喃开口,“如果不能找回她,那这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再有意义。”
舒玄看着他,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听懂。但至少他明白了,在云娘子心甘情愿的跟随他们堡主回北方之前,封寒大约会死撑到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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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四平巷的院子里,云轻歌正埋头写着什么东西。只见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又眼睛一亮。碳条早已把手蹭的一片乌黑,她却全然不顾,全副精力都集中在面前的那张纸上。
正屋的门被轻轻推开,珊瑚手中拿着个线定的本子,迈步进了屋。
“娘子,你怎么又不点灯。”她一进屋就皱了皱眉,脚下急走两步,将本子放下,再摸了火折子把灯点起来。屋子里一下子亮堂了些,暖黄的灯火映照在四壁上,摇曳生姿。
云轻歌抬起头,揉了揉眼睛,看向窗外,这才惊觉晚霞早已褪去,夜晚已然悄悄来临。怪不得她方才觉得越看越吃力呢。
“嘿嘿,我没在意。”她嘻嘻笑着看向珊瑚,“怎么了,肚子饿了?该吃晚饭了吗?”
珊瑚无奈,“饿倒还好,只是这账目算的我有些头晕。有没有什么更简单些的法子呢?”说着,她翻开方才带来的本子,将里面的账目指给云轻歌看。
云轻歌一看了然。她只教过珊瑚简单的加减法,一天下来这么多单子,光用加的确实很麻烦。是时候请出小学生必备的九九乘法表啦!“你等会儿。”她摆摆手,示意珊瑚找个位置坐下,自己又抽出张纸,刷刷刷的将乘法表写在了上面。
“给。把这个背下来。”她将写好的乘法表递给珊瑚,“等你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