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轻歌觉得自己好像一直在一团绵软的梦里浮浮沉沉。偶尔看见珊瑚在喂自己吃些粥汤。偶尔感觉自己好像身在马车上,耳边总是听见马蹄笃笃笃的声音,身子像是在船上一般晃晃悠悠。更多的时候则是在梦境中穿梭。
有时候是白锦娘拉着她的手,流着泪喊着娘子。她想帮她擦擦眼泪,问她出了什么事儿。可却没有力气抬起自己的胳膊。有时候是更早的时候,在白家宅子里,那些后厨的婆子们背着她嘀嘀咕咕的说着些什么,一看见她走过来就散了。她们总是当着她的面笑的谄媚,一转眼却是一脸鄙薄。还有的时候是封寒,牵着她的手拼命的在跑,不知为什么,他的手好冷好冷。她想问他,可转头看他却发现牵着她的根本不是封寒,而是上一世的丈夫景风。
她甩开景风的手,大口的喘着粗气。想问他你为什么在这?景风却不管不顾的抱上来,嬉笑着喊,老婆,你别生气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云轻歌使劲的想挣脱他,心中一股戾气油然而生,她拼尽全力的喊着,我不是你老婆!你走开!然而尽管她用了那么大的力气,嗓子却像是被哽住了,只能发出细小的声音。
再后来,她突然听见一个嫩嫩的响亮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妈妈、妈妈!妈妈我想你,妈妈抱抱我吧!她猛然转头,小小的身影映入眼帘。黑黑软软的发,水汪汪的眼睛,白白的皮肤,在眼睛下面寸许有颗不起眼的痣。
小皮球、我的小皮球!云轻歌伸出手紧紧的把孩子抱在怀里,眼泪瞬间倾泻而下。他小小的身躯软软的,万分信赖的依靠着她,两只小手紧紧的抱着她,嘴里喃喃的问,妈妈你去哪儿了呀?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妈妈我很想你。妈妈你别哭。他笨拙的给她擦眼泪,却不知这眼泪是越擦越多。
小皮球,对不起,我的小皮球……有什么东西在脑中尖锐的划过似得,云轻歌猛然睁开了眼,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她的心脏扑通扑通跳的厉害,满脸都是眼泪。脑子里还有些浑浑噩噩。
这是哪儿?她疑惑的环顾四周。映入眼帘的是完全陌生的房间景致,高高的天花板,大块大块石头砌成的墙。屋子里摆设异常的简单,除了她躺着的这张床以外,就只有两把圈椅,几个柜子。房间里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整个房间风格朴素,若不是这些家具一看就是用上好的木料打造而成的,云轻歌甚至觉得这里颇有些简陋。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便撑着身子想坐起来。可没成想刚一撑床,两条胳膊就像被抽去了骨头一样发软,猝不及防的整个人向下倒去。好在身下是床,床垫厚厚软软的,跌下去并不会痛。
然而即使这样,还是有一声沉闷的扑通声发出。声音不算特别大,却足够让门外的人听见了。
“娘子,娘子你醒了?”房间的门瞬间被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云轻歌看着一脸惊喜的珊瑚,咧了咧嘴,“珊瑚,躺着好晕,扶我起来。”
“好!”珊瑚小心翼翼的将云轻歌扶起来,再利索的拿了个枕头塞在她的背后。认认真真的又打量了她半晌,才开口道,“娘子感觉怎样?可有哪儿不舒服?”
云轻歌仔细感受了下,随即轻轻摇头,刚摇了两下,又皱紧了眉头扶额,“其他倒没啥,就是头晕,人软。我这是在哪?现在什么时辰了?”
珊瑚听了这问话,张了张嘴,一脸纠结,顾左右而言他,“娘子,你要不要喝点水?饿不饿?”
云轻歌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缓缓点头,“那行,你先给我倒点水来。”
“好。”珊瑚逃也似的转身走到室内唯一的案几边,抬手摸了摸那上面放着的茶壶。这茶壶里的水这两天也不知道换了几次了,这会子终于是派上用场了。壶身摸上去微热,倒出来却是略高的温度,入口刚刚好。她倒了一盅茶,悄悄叹了口气,抿了抿嘴,给自己打了会子气,这才转过身面带微笑的将茶水递给云轻歌。
云轻歌早渴了,一口气咕咚咕咚喝完了杯子里的水,突然回过味来愣了愣,这不是茶,竟是蜂蜜柠檬水。“这是谁泡的?”她扬了扬手中的空杯,挑了挑眉看着珊瑚。
“是……舒公子给的方子和东西。”珊瑚回答,眼神却有些乱飘。“呃,娘子是不是很饿了?厨下一直温着粥和汤,我去给你端来。”
云轻歌面色不变,满脸都是兴味,顿了顿才懒洋洋道,“这种事情你找个人送来就是,有必要自己去吗?珊瑚,你躲不过的。”
珊瑚被戳穿了心思,尴尬的嘿嘿傻笑了两声,便匆匆出了门吩咐人去端吃的。片刻之后,她一步一蹭的走回了房,就看见云轻歌正好整以暇的等着她。“说罢,珊瑚,究竟怎么回事?我们这是在哪儿?”
珊瑚咬了咬牙,终于开口道,“这里……这里是……寒石堡……”声音越说越小,最后简直就是蚊子哼。
“什么?哪儿?”云轻歌的脸上浮现出错愕的表情,她是不是听错了?明明自己只是睡了一觉而已,怎么会跑到远在北方边境的寒石堡来了?
“寒石堡。”珊瑚再答,目光有些闪烁,“娘子,年已经过了,现在是正月末。咱们是昨日早上到的。”
“已经正月末了?”云轻歌瞠目结舌的看着珊瑚,先前被遗忘的记忆像拼图的碎片一点点的显出了痕迹。她莫名其妙被个什么北货店老板劫持,然后封寒来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