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尸验药!
这四个字说出来都让人觉得心惊。
不说严家人,便是其余围观者,都觉得江慧嘉说这话时的情态太过可怖。
本是娇滴滴的小娘子,抛头露面在外头给人诊病也就罢了,她竟还随口就能将“剖尸”这样的话挂在嘴边,这是什么心性?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吗?
他们是不知道,江慧嘉来自现代。
现代社会,凡是正经科班出身的医学生,剖过的尸体还能少吗?
人家上午剖尸,中午还能毫无障碍的吃排骨。没那强大的心理素质,还学什么医?
躺在担架上的严富贵还有着清醒的神智,这时候他忽地挣扎起来,低低的声音被他硬挤着从喉咙里发了出来:“救我……救我……”
严娘子连忙趴到他身边,慌道:“当家的,她不敢剖你的!你放心,我这就带你走!带你走……”
就指挥左右两个青壮,叫他们抬担架走人。
严富贵哆嗦着勉力抬头,怒道:“蠢!蠢货!叫她救我!给我开……药!”
好不容易伸手一指江慧嘉,头又重重摔回担架里,然后他捧着肚子,再度呻吟起来。
严娘子有些无措,她看了看严富贵,又看了看江慧嘉,似乎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样子。
只看她这神情,众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严娘子必定是污蔑江慧嘉了,否则她能是这样的反应?
江慧嘉却一返身又回到诊断桌前,只淡淡道:“既不是吃我的药吃坏的人,你等却来寻我,可见是存心讹诈。念在你家病人病得甚重,我今日便不过多追究。怎么?还不快走?寻那开错方子的人去?”
严娘子抖着嘴唇,脸面憋得通红。
她身边的矮小男子扯了扯她衣袖,尖着声音道:“怎地没吃过你的药?吃过一剂的!后来才改的药方!后来的药方可是千草堂吴小大夫开的,吴小大夫的方子能开错吗?定是你先前的药方有问题!”
他这样叫嚣,严娘子却是一呆,只惊愕地看着他。
“四通……你……你怎地,怎地都说了?”
严四通溜着眼睛,忽又往前一窜,紧紧盯住江慧嘉,嘿嘿道:“小娘子你若有真本事,这就将我爹治好了!只要治好了人,我们就信你的药方没问题。你要是治不好……”
他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江慧嘉,得意道:“剖尸?那也不是你随意说剖就能剖的吧?我爹吃过你的药,他要是死了,你的名声还得臭!你吓得到我娘,却吓唬不了我!”
江慧嘉微微皱眉,正所谓横的怕愣的,这碰到愣的,那是连道理都讲不通的,就是想用言语惊吓对方,那也惊吓不到。
她冷声道:“你们可以试试。”
心念电转,转头却吩咐:“松风,你速去府衙一趟,便请王捕头过来,告诉他我们这里有人讹诈闹事,请他来做个见证!”
松风腿脚极快,应声就跑。
围观的人都给他让路,但也有人看着严富贵样子可怜,不由得不忍道:“大夫你要是真能治,那还是快给这位……治吧!”
“是啊!人都这样了,再不治只怕真要不行了。怎么好这样?”
“既然都开义诊了,哪里还怕多治了这一个……”
人们议论纷纷,甚至还有人说:“说是先吃了她的药,后吃了吴小大夫开的药,她现在推脱不治,说不得还真是她的问题!”
当然也有说严家人没道理,欺软怕硬的。
“先吃了江大夫的药,后吃了吴小大夫的药。吴小大夫是千草堂的人,他们不敢找,只敢来找江大夫。明白着欺负人呢!”
白果听着人们的对话,又急又气。
严四通仍然叫嚣:“便是叫来了衙门的人又如何?你治不好人,还是你的问题!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你能把黑的变成白的?”
他叫得一阵,人群中的议论声也不由得更大了。
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看热闹,江慧嘉坐在人群中间,虽然被章、常二位镖师保护着,可仍然显得怯弱渺小。
仿佛是大浪中的一叶孤舟,随时都有可能被巨浪淹没。
章镖师被江慧嘉治过腿,对她的医术有信服,这时都忍不住劝道:“江娘子若是有把握,这便将人治好了,省得这小人叫嚣!”
江慧嘉心中何尝不怒?
她也知道只要治好严富贵,就是对众人质疑最好的反击。
但这只是大众给的剧本,却不是她的剧本。
她没有忘记先前严娘子失口说的那句话,那句话隐隐约约提到了,他们背后还有人!
今日之事,说不简单其实很简单,可要说简单,其实又不简单。
严家人背后还有人,那个人就是严四通口中的“吴小大夫”!
最开始严家人都口口声声只说严富贵是吃了江慧嘉的药才成了现今模样,却绝口不提他们背后那个吴小大夫。
可在江慧嘉看来,真正治坏了严富贵的,却分明就是那个吴小大夫!
自古同行相轻,虽然世上并不少有真正仁心仁术的医德之士,可杏林中也难保不会有败类存在。
说不得就是这个吴小大夫自己治坏了人,结果却为了推脱自己的责任,反而怂恿严家人来找江慧嘉麻烦。
这件事情不能轻易了结!
她江慧嘉的名声是这样好败坏的?
严富贵今日若真是病重将死,而江慧嘉没有能力证明自己清白的话,那这个治死人的黑锅就得她背!
围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