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走走停停,累了就歇,饿了就吃。虽然老七几次要求大家要节约干粮,可是谁也不肯听话,每次都要吃个饱方才罢休。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或者说不知过了几天,我们的干粮都吃完了,老七骂道:“让你们省着点吃,你们总不听话,这回完了,要是我们不能尽快找到住处,都他妈的要饿死了!”
大家默默无言,都后悔没听老七的话。谁也不知道这漫长的永夜,什么时候才能过去。指南针坏了,天不亮就无法辨清方向,辨不清方向就无法走出这无边的北草地。而在这北草地里,除了草就是草,实在找不出可以吃的东西。
说来奇怪,北草地只长芦苇,再什么植物也没有。割了草,就露出了平坦得像水泥一样的地面。当时村里的人试图改变这一现状,于是村长带领村民在北草地的周围种了一些树苗,可是没活一棵,都枯死了。
开始的时候,我们都挺着,慢慢地,饥饿的感觉就让人无法忍受了。我觉得我的胃在不停地痉挛,我真想抓一把草放在嘴里嚼。可是身在农村的我清楚地知道,这些老芦苇坚韧得连牲口都无法下咽,更别说人吃了。
我们忍住饥饿接着往前,芦苇越来越茂密,根本没有可吃的东西。
正在山穷水尽的时候,不知是谁发现了一只动物的尸体。
我们拥过去一看,我傻眼了,不由地叫出声来,跟大家说,那就是我家的那条死狗,咱们都见过的,是被我妈拖来北草地的。
酒鬼张驰疑惑地问道:“就是我开枪打死的那只吗?”
我摇了摇头,说道:“其实它在我家时就已经死了,就是被这串钱币勒死的。”我指了指挂在胸前的古钱币,“我和妹妹把它们扔到了村外的深沟里了,回来的时候发现妈妈失踪了,于是就四处寻找,我就来北草地了。”
大家听了我的话,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张驰似乎不相信,弯下腰查看了一番死狗,说道:“大龙,你是在胡说吧。你看这条狗脖子上的血还没凝结,说明死去不长时间,哪能是你家的狗呢?”
我也弯下腰仔细看了看,它确实是我家的狗。我家的狗跟了我们十几年,我不会认错的。我说:“就是我家的狗!你看这里,”我指了指狗脖子,“这里还有古币嵌入的痕迹呢!”
老大哦了一声,蹲下来仔细看了看,神色凝重起来。他把手指伸到狗脖子上的伤口里,一阵努力地挖,慢慢地抠出一粒子弹。放在眼前仔细地看着,低沉的声音缓缓地说道:“大龙,你说的没错,这确实是你家的狗,而且酒鬼开枪打中的,也是它!”他站了起来,把那粒沾着鲜血的子弹递给了酒鬼。
酒鬼接过子弹,拿起来,照着月亮辨认了半天,叫道:“他妈的,真是邪门儿了!这颗确实是我枪里的子弹。老大,咱们绕来绕去又绕回来了!咱们的住处离这里不远,快走吧,我快饿死了!”
大家顿时开心了起来,饿了这么久,很快便能吃到东西了。
老大忽然道:“不对啊,咱们走来走去,不知道走了几天。出来时带着的干粮都吃完了,至少也应该有五六天了吧。现在正是夏天,这气温,狗的尸体还能不坏?”
“是啊。”众人附和道,觉得希望慢慢地开始破灭了。
老七沉吟道:“现在遇到这些特异情况,凡事都不能按常理推断了。不管怎么样,咱们四处寻寻,说不定能找到住处。”
老大点了点头,道:“好,那咱们就找找看。”
刚走了几步,老七吩咐道:“把那只死狗拖上!”
几个人有些犹豫,老七道:“快点,有用!”
酒鬼道:“老七,我发现你觉得什么都有用。”
两个小后生只得返回去拖了死狗。于是大家凭借着记忆寻找着来时的路径。
可是走了许久,沿着被踩倒的芦苇一路向前,最终也未能找到老大他们的住处。饥饿连同恐惧再一次袭卷着每一个人,夜空中那轮静止不动的圆月似乎也在嘲笑着我们。我们似乎陷入了一个可怕的循环当中,一切都是静止不动的,唯一在动的就是我们,以及我们的思想和肌体。
我忽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问题,即使不被饿死,我们也有可能在这一切都静止不动的时候老去然后死去,尸体永远留在这荒无人烟的北草地里,或者腐烂,或者永远新鲜。
老大停了下来,做了一个决定:“老七,咱们烤狗肉吃吧!”
“不!”我叫道,“那是我家的狗,不能吃,还是埋了他吧!”
老大看了看我,向老七道:“目前为止,只有这个办法了。”
众人都面面相觑,大概谁都拒绝不了烤狗肉的诱惑,谁又都无法下咽这充满着灵异色彩的死狗。最终,饥饿占据了上风,大家争先恐后地附和道:“对,咱们把狗肉吃了吧,我都坚持不住了!”
我跑到那两个拖着死狗的后生跟前,猛不防把狗夺了过来,喊道:“狗肉不能吃,咱们再等等,天就快亮了!”
酒鬼张驰嚷道:“大龙小兄弟,狗已经死了,你不吃也会喂老鹰的!”
“是啊!现在趁着新鲜,赶快吃点吧!”其他几个人附和道。
老大望了望夜空中的月亮,对我说:“为什么狗肉不能吃?”
我想起村里的老年人说的话:“狗是有灵性的动物,吃狗肉是要遭天谴的!”
“呵呵,”老大走了过来,笑道,“那是迷信,但凡动物,生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