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晓艾痛得直喘气,整个人缩在床上,变成了一只瘦弱的虾子。
周凛打了120急救电话,但接线生说归云镇太偏僻了,救护车大约半小时才能赶到……
他又跑下楼去问守夜的老板娘,老板娘听说有住客发病,立刻回答说街角有家诊所,她可以帮忙先跑过喊医生起来,但周凛得自己把许晓艾背过去。
周凛又跑上楼,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外套,服侍着许晓艾穿上了,然后把她抱了起来,急急地下了楼,朝着旅店老板娘所说的方向奔了出去。
刚跑出了街角,他就看到胖胖的老板娘就站在一家诊所门口正在等他,而老板娘的身边,是个睡眼惺忪,穿着泛了黄的白大褂的老医生。
周凛也顾不得许多了,抱着许晓艾就在老医生的招呼下冲进了诊所。
老医生拿着听诊器和温度计折腾了一会儿,断定许晓艾得的是急性胃炎。
——后生仔,我只能先开点药给姑娘吃……你喊了救护车没有?姑娘的急性胃炎,其实送到医院去打几针就能好……但要是拖久了,急性转成了慢性,那以后就难得治了……
老医生用晦涩难懂的方言交代着周凛。
周凛点了点头,掏出手机又催了一下救护车。
喂许晓艾吃下了老医生开的药,许晓艾昏昏沉沉的,捂着胃部也不甚清醒,一会儿叫妈一会儿叫萌萌的……
救护车终于闪着闪烁的光停在了诊所门口。
老医生和胖老板娘帮着周凛把许晓艾送上了救护车……
到了医院,周凛陪着许晓艾看了急诊,然后又守着她打吊针。
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许晓艾经受过治疗以的,大约也不觉得痛苦难受了,就躺在病床上呼呼大睡。
周凛静静地陪护在她的身边。
也不知怎么的,他的思绪突然就回到了从前。
那时……他亲眼目睹了母亲死亡的惨状。
至今他都觉得不太真实——在上一秒钟里,母亲还正气急败坏地和那个女人理论,下一秒钟,父亲用双手挡开了两个正在争吵的女人……母亲被父亲用胳膊一挡,重心立刻不稳,脚下的高跟鞋一崴,顿时跌倒在地!紧跟着,一辆大车开了过来……司机在紧急之中猛打方向盘,前轮倒是险险地避开了母亲,可是后轮却……
一个人,从生到死,不过只经历了几秒钟而已。
那时,年幼的周凛呆呆地守在已经死去的母亲身边,一直在等……
——妈妈只是跌了一跤而已,应该很快就能站起来。
可是……
他一直在等,可是母亲却……却再也没有回来。
其实,在母亲活着的时候,也不见得有么关爱周凛。
但在他那幼小的心中,母亲仍然是他最亲密,也是唯一能倚仗的人。
母亲的离去,等于幼小无助的他被全世界所遗弃了。
躺在病床上的许晓艾突然嘟嚷了一声,“水,水……”
周凛的思绪终于又回到了现实中。
他起身,拧开了一瓶矿泉水,小心地喂她喝下了。
许晓艾的眼睛就没睁开过。
她喝完水就睡着了,过了一会儿还翻了个身,被子也被她卷走了一半,背后空着。
周凛摇了摇头,露出了微微的笑意。
他小心地将她戳着针头的手腕放正,又替她盖好了被子。
不管怎么样,她没事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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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许晓艾和周凛就在医院急诊部将就着过了一天。
大年初二,下午的时候,许晓艾觉得身体差不多ok了,就提出想去墓园看一看。
周凛打车回镇上拿了车,接了许晓艾,去了存放她父母骨灰的墓园。
许晓艾在墓园门口买了一束花,又找花店老板要了两个塑料袋。
轻车熟路地直接走到父母的墓前,许晓艾捧着花束蹲了下来,先把花束放在一边,然后开始收拾起了墓碑旁边的杂草什么的。
“爸,妈……我又来看你们了,我都大半年没来了,你们想我了吧?妈,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倒霉。大年初一那天也就是吃了点辣条和菠萝啤,又嗑了几把瓜子……然后就住院了!妈,咱们乡下是不是有这种说法……大年初一上医院了,今年就得晦气一整年?妈,你和我爸得在天上多看着我点啊,也别太让我倒霉了……”
许晓艾蹲在地上收拾,嘴里还唠唠叨叨的,周凛则站在她身后又好气又好笑的。
许晓艾蹲在地上,也看不到周凛的表情,自顾自地说道,“爸,妈……不是我说你们,当年你们走的时候,好歹我和晓情晓辉都是未成年的孩子吧?你说你俩怎么就这么狠心……丢下我们就走,连个梦都不肯托给我们?害得我,害得我……直到现在才知道,你们居然是被薜伟伦害死的……”
“所以这事儿我就没跟晓情说,要是晓情知道……薜伟伦是为了不让你们带走她,才对你们下了毒手的话,晓情怎么面对这一切啊……她太可怜了,好不容易才重新开始,我不想她再受打击了。所以,你们应该也不会怪她不回来看你们吧?”
许晓艾一边动手收拾,一边念叨着,眼圈儿也红了。
“你们也别问我为什么萌萌没来啊!萌萌去晓情那儿了,晓情跟我说……她之前啊,做太多次手术了,可能……可能萌萌是她唯一的孩子了。不过你们也别太担心了,我感觉她男朋友挺好的……萌萌这孩子多精啊,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就像有特异功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