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四年秋,七月末,兖州济阴郡,定陶县,年已四旬的曹操正在州牧府处理公务,他刚在南边大破袁术,如今正是气势雄壮,手下有兵马五万有余。
这时,一旁佐吏禀报:“使君,戏先生求见。”
“快请进来。”曹操放下手中文书,急忙吩咐。
很快,一个略显瘦弱的文士匆匆进来,正是曹操倚重的谋士戏志才。
曹操见到戏志才,颇是高兴,笑道:“志才所来何事啊?”
戏志才急声道:“主公可是令人杀了边让?”
“哦?汝为此事而来?”曹操眯起了眼睛,抚着胡须道:“不错,边让匹夫,恃才狂傲而实无一能,又几次污蔑于吾,此番又暗中谋算于吾,自当该杀。”
戏志才叹道:“边让不过一儒士,何来异动,此番是他乡人诬陷于他……”
曹操摆摆手,笑道:“吾欲杀之久矣,如此假才,于国无用,杀便杀了,无复再言。”
戏志才皱眉道:“边让在陈留乃至兖豫素有名望,又与陈公台交好,主公杀了他,又夷灭全族,恐引起士人不满,变生肘腋哪。”
“哈哈哈哈。”曹操大笑道:“志才多虑矣,吾今掌精兵五万,驻守兖州诸郡,不弱于袁本初,何惧区区一文士哉!”
戏志才只能摇头。
曹操突然又不明不白的说了一句话:“听闻朝廷任命张辽为青州牧,治在东莱。”
戏志才沉吟道:“不错,却有此事,只是属下对张辽其人并不了解,坊间传闻,多有不实。”
提起张辽,曹操眼里露出复杂的神色,良久叹道:“张文远,吾亦难料也。想当初吾与允诚西进雒阳攻打董卓,兵败于荥阳,兵马折损惨重,十不存一,而后吾亦被张文远弩兵伏击,本以为必死无疑,不想他竟然放过了吾,也放过了允诚,着实令吾不解,不过自此,吾知他与董卓非一心也。其后张文远突袭酸枣,大破诸侯,更在酸枣城外截击允诚、孟卓、伯业,一番侮辱,却不曾害之。”
戏志才奇道:“竟有此事?坊间传闻张文远以八百精兵大破关东十万兵马,张文远果真如此善战乎?”
曹操叹道:“八百破十万,与三千破十万有何分别,此关东之耻也。而张文远,却有善战之能,他初平元年时在董卓麾下还不过一个不知名的司马,不想四年不到,而今竟然做了征东将军、青州牧,必有其不凡之处,只恨他当初在大将军府下时,吾未曾结纳而收为己用。”
戏志才神色凝重起来:“如此,张文远在青州,便多出许多变数,若与刘备、田楷为盟,来攻兖州,恐不易应对。”
曹操大笑道:“张文远虽勇,吾岂为病夫乎?他在青州不过数千兵马,吾十倍之,何所惧哉?”
戏志才也点头道:“主公所言极是。”
没想到曹操突然又蹦出一句:“听闻允诚此番在青州相助张文远。”
戏志才立时明白了,曹操对鲍信起了疑虑,他沉吟了下,道:“鲍济北素以主公马首是瞻,纵助张辽,也不过是念往日情分而已。”
“不错,本是如此。”曹操眯着眼睛点了点头,但谁也不知他心里是怎么想的。鲍信虽然唯他马首是瞻,但毕竟也曾是一路诸侯,更是曾经比他强大,如今鲍信兵马仍是独立,他不得不顾虑一二。
正在这时,有佐吏来报:“曹校尉求见。”
曹操不由大笑:“吾弟来也。”
很快一员将领进来,正是曹操的从弟曹仁,从小就是个不安分的主,黄巾之乱时就暗自结集地方少年,游于淮河、泗水之间,曹操荥阳兵败后,曹仁带队跟随曹操,在追击袁术之战中表现突出,作战勇猛,颇有建功,而今任别部司马,行厉锋校尉。
“使君。”曹仁年轻时放荡,长大了反而行事严谨:“任城来报,徐州牧陶谦与下邳反贼阙宣合兵攻破任城。”
“陶谦老匹夫,安敢如此欺我!”曹操大怒而起:“传令,发兵徐州,讨伐陶谦!”
他顿了顿,又道:“吾父尚在徐州琅琊,当速速遣人去接,让他绕道泰山,切勿南下,否则必被陶谦老匹夫加害!”
……
陈留郡,陈留太守张邈正在府中处理事务,这时,张邈的弟弟张超匆匆过来:“兄长,边文礼被杀,全族皆被夷灭。”
“是何人所为?”张邈身子一震。
张超哼道:“兖州牧曹操。”
“孟德?”张邈脸色有些难看,再也无心处理政事,起身徘徊两步,长叹:“不想孟德竟真的杀了边让,这几年我也看不懂他了。”
张超哼道:“想当初讨伐董卓之时,曹孟德不过仰仗于兄长,更遣卫兹助他,如今他反倒做了兖州牧,随意戕害忠良,恐怕他越来越妄自尊大了。”
张邈摇头道:“孟德与我交情颇深,袁绍几次让他害我,都被他拒绝……”
“兄长!”张超摇头道:“曹孟德乃虎狼之性,绝非善类,而今他为兖州牧,岂容手下有不附之人?兄长为陈留太守,掌近万兵马,迟早要与他冲突,袁绍让他害兄长,他今日不会,但焉知来日不会?”
张邈身躯一震,张超一下子说中了他心中最担忧的地方,正因为他与曹操关系不错,所以他才了解曹操的性格,曹操有雄才大略,重情义,但亦是多疑之人,如今他手下掌控近万兵马,迟早不为曹操所容,倒是难免兵戎相见。
而让他将兵马全部送予曹操,他心中又有不甘,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