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慈咽喉很痛,小心咽了几口,才轻声问牟渔:“又给我吃了什么?一嘴怪味。”
牟渔:“……”手痒想把人掐死,怎么办?
到底牟渔记得自己和对方身份,更怕碰碎这个水晶玻璃人,努力压抑想要暴走的情绪,维持稳重冷硬的声线,问:“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抱着人的姿势更小心翼翼。
“饿,叫厨房弄一碗加盐,一碗加糖的粥来,别混在一起。”沐慈有气无力说。
牟渔:“……”这张嘴,得有多刁钻?
沐慈还有更刁钻的,鼻子动了动说:“难闻,我要洗澡。”
“殿下身上有伤,不能洗。”
“洗澡,不干净,对身体更不好……”
“我再给您擦擦?”
“洗澡,难闻,难受!”
“……”
沐慈能为了洗澡,嚷一晚上就是不睡觉,好险没被牟渔掐死。到底牟渔心疼他不睡觉撑不住,也多少肯听听他的道理。就把已经睡下的崔院使挖起来诊治一番。
崔院使表示九殿下身上的伤口大多结痂,洗澡应该没大碍,就是股间那地方不能浸水。
最后妥协的结果……当然,是牟渔单方面妥协的结果,是牟渔把沐慈抱到合欢殿的净房,小心扒光了他放自己腿上,然后和顺用水瓢舀水,牟渔帮着擦身,给沐慈做了淋浴。
某人还得寸进尺,要求洗发,牟渔也只好耐心地帮忙清洗那一头如黑缎的长发。
沐慈自己洗干净了浑身舒爽,弄得牟渔与和顺两个全身湿的落汤鸡似的,好在抱沐慈进去洗浴之前牟渔就吩咐下属给他拿了衣物,不然这么湿哒哒的,就是第一高手也得患上风寒。
他这会儿事多,天授帝也需要他,他不能生病。
沐慈让和顺给他擦了头发,喝了半碗粥恢复了一点力气,不再浑身绵软,但折腾这么久他累了,趴在床上昏昏欲睡。
牟渔站在床边看着他,目光带着探究。
沐慈没办法在这种视线下入睡,他也没力气睁眼,有气无力说:“你有事忙就离开,但不要再叫人来接替你,我可以照顾自己。”
牟渔拧眉:“殿下怎么知道我要离开?”又想到这少年聪明得近乎妖孽,能猜到也不算什么。
“就算不出意外,你又不是专业照顾人的,迟早要走。”沐慈慢慢把自己翻过来……牟渔赶紧帮忙让他仰卧。沐慈声音仍然有点哑,微闭的眉目带着几分慵懒,柔软地躺着,还有些潮湿的黑发披散在侧,衬得他那小脸更小,更加苍白,看上去无辜且无害。
牟渔眼神闪了闪——不要被他的外表迷惑了,这少年的外表绝对是伪装,内里其实聪明又强硬!可他的手却有自己的自主意识,接过和顺弄来的小熏笼用棉巾包好,让和顺退下,自己坐在床边,轻柔给沐慈熏干头发。
沐慈伸手抓了牟渔的手,放在脸上小猫似的蹭了一下,声线慵懒,近乎呻|吟地说:“真舒服……你真好……”
牟渔心软了一下,想着自己马上要走,心里终归放心不下,也许是差点弄死这个少年心里有愧,总觉得这少年过得不好,自己也要承担一点责任。他有些话就不想忍着,细细给沐慈烫干头发,轻轻摸着沐慈小巧精致的下巴上他留下的几个青色指印,又滑下来,摸一摸沐慈的脖子上的青紫:“还疼吗?”
这少年是从不拒绝他的任何碰触的,对比天授帝的待遇,自己显然是特别的。是人都有一点虚荣心,希望自己是最特别的一个,也多少让牟渔觉得有些小骄傲,又不知道这有什么好骄傲的。
“有点疼。”
“对不起。”牟渔说。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别自责了,是意外。”沐慈说。
牟渔回忆之前少年淡淡地说:“相信我,有必要对皇帝报备一声的。”那神色,那笃定的语气,仿佛所有的情况他已经料定在心。
牟渔试探问:“你怎么知道会有危险?执意让和顺去对陛下事先说明,是为了减轻我的罪责?”
牟渔知道如果不上报,他今天就不止是二十棍,可能会去掉半条命,即便他是心腹,也只是天授帝的属下而已。
这少年是真有点“料事如神”的本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