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莲心一回来就受到了同榜状元、榜眼和其他同科的关心询问。在官场很讲究同门之谊。同榜的进士们都是第一届的天子门生,将来的交情会比别个更深,所以相互关心也是应有之意。
水莲心却明显不在状态,大家体谅他受了惊,并没有怪罪,问了两声表达了关怀就撤了。只有苏砚留下,称水莲心的字,道:“辛之兄,陛下让咱们两个到各府‘探花’,你身体吃得消么?”
“无碍的。”水莲心问,“都去哪些人家?可有名单?”
“有的,都是京中王公贵族府第,还有一二品重臣之家。”苏砚拿出已经列了的长长名单,“我岳……呃,王相爷说名单列了给他看看,他会为我参详一二,漏了就不好了,一路先去哪家也有讲究……”
这都是探花郎们总结的经验教训,要知道“探花”其实是个体力活,书生的体质相对较弱,能省时省力当然更好。
“王相公……”水莲心黯淡的双眼忽然闪过一丝亮光,道,“我与你一同去向王相公请教。”
苏砚为人单纯至诚,不觉得会被抢功之类,很高兴答应了。
结果还没到王丞相家,苏砚就接了一个人的传信,满脸喜色都要溢出来,不好意思对水莲心道:“辛之兄,实在不好意思,那个……我忽然有些事……”
水莲心意味深长一笑:“我明白,别让佳人久等。名单由你列出,我去讨教,岷弟就大方些,让为兄占了这个现成的便宜如何?”
苏砚被羞得满脸通红,奈何佳人有约,想想还是佳人更重要,掩面走了。
……
水莲心进了王又伦家,不敢称“姨父姨母”,乖乖喊王相公,王夫人,还提着礼品,做足了礼数,半点看不出来是旧识。因他带着名单过来,王又伦也不好赶人走,反而招眼,就请了他进屋。
一番客气寒暄,王又伦看老妻目露担忧,问水莲心:“前两日你忽然失踪,听说是被劫了,我们都很担心你。如今平安归来,可没事了吧?”
“并不大碍,略有些受惊,并没有受伤。”水莲心这话,大半是为了安抚姨母谢望。
谢望忍不住叮嘱:“以后可一定要小心些,听说是楚王殿下救了你?”
“是,恰逢楚王路过涿县,制住了歹人。”水莲心没有再详细说。
谢望不放心,却也知道不该多问,只庆幸这两兄弟有些缘分,相处愉快,便转开话题道:“午间可用过膳?”
“用过了!”
“要不要再用些下午点心?”
水莲心午饭其实没吃多少,现在也感觉饿了,便点了点头:“听说王夫人的手艺极好,连楚王殿下都赞的,水某就觍颜,叨扰一二了。”
“说的什么话,”谢望笑道,“探花郎和大郎是同榜,形同兄弟。肯赏脸留膳,倒是让我们沾喜气了。”然后下去做下午点心了。
水莲心客气两句,挺像那么回事的,又问王又伦:“怎么未见泽玉兄?”泽玉是王家长子王之宏的字。
王又伦一脸无奈:“小女顽劣,又出门去了,泽玉这两日无事,便也陪着一起去。”主要是王又伦知道小女儿是去约会,老二管不住小妹的,老大为人端方,虽同样管不住,至少知道回来告状,不会帮着瞒着。
水莲心确认最难缠,爱偷听的小表妹出门了,才轻轻唤了一声“姨父”,王又伦拧眉,刚要说教,水莲心便小声道:“周围无人,姨父……我祖父找到我了。”
这话惊得王又伦差点跳起来,拉着他就进了书房,一路见到帮佣的人,还故意对水莲心道:“‘探花’名单可是有讲究的……”然后吩咐不要人打扰,就关了书房的门。
一关门,王又伦便追问:“你说的是简老庄主?”
“是的,他前几日找到了我,实在是……姨父教训得对,我太莽撞了,不该上京应考的。”水莲心一脸懊恼。
因他长得委实英俊华丽,王又伦也不怎么能下狠心怪他,只是叹气:“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他找你,说了什么,又想做什么?”
水莲心就把他在宫里对德光帝说的事情经过,也有所隐瞒地说了,道:“被锦衣卫击杀的简漓,是我外祖交给祖父的那个男孩。正是他把我抓了去,许是得了叮嘱……我到底是祖父的骨血,他倒没真伤了我,而是以我为要挟,引了雁奴过去,然后趁锦衣卫疏忽的时候,便抓了他……”
说的王又伦一脸刷白,抓着水莲心的手问:“殿下可伤着了?”
水莲心一脸苦楚:“受伤了……好在锦衣卫能干,把他救了出来。可是……简漓虽被击杀,祖父他却还外逃……他功夫深不可测,不是那么容易抓住的,我担心……担心他再对雁奴不利。”
门外,谢望也白着一张脸,推门进来,好悬手里捧着的点心与茶没有摔了引起家人注意。王又伦过去,赶紧接了她手里的茶,将她带到椅子上让她坐下。
谢望双目已经通红,定定盯着水莲心,问:“雁奴……真受伤了?严重不严重?”
“我不是很清楚,锦衣卫没让我接近,但看着……性命是无碍的。”
谢婉的眼泪就掉下来了,悲伤欲绝道:“那孩子,怎么这么命苦呢?上一辈的事,与他有什么相干,他是最无辜的啊。”
王又伦赶紧安慰。
水莲心走过来,单膝跪下,跪在谢望脚边,抓着她的手,十分诚恳道:“姨母,我也说雁奴是无辜的,可祖父太固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