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求不多,只想过几天自在、简单的日子。”沐慈道。
天授帝内心无比艰涩。
“不要再干涉我!”沐慈穷追不舍。
天授帝艰难道:“好!”
沐慈点头:“这样大家都好,你我都是明白人。”但胃口已坏,他头也不回离开了偏厅。
天授帝目送幼子决然离去的身影,捂着胸口慢慢坐下来,制止了卫终去唤太医。
他没事,没有被气坏,他只是老了,他能够感觉到自己苍老的肌体正在超负荷的运转,眼花了,手抖了,连站起来都能听见关节吱吱咯咯的响声,脑子也开始一阵清醒,一阵糊涂。
所以,就有一点承受不住心中的绞痛。
他想要伸手抓住这最后的光阴,尽量弥补从前轻狂的过错。到头来才发现,不论他付出什么,他的小九郎对一切都淡然处之,毫不欣喜,更无愤恨,半点反应都不给你,只觉得扰人清静。
这样的拒绝,真的很彻底。
甚至连他故意表现出某种偏向……他是皇帝啊,一个眼神一句温言就足以让人,甚至让他那些高贵的儿子都飘然到忘乎所以的皇帝啊。
可真的有人,对皇帝的宠爱,对宠爱背后的那种可能性……都不屑一顾。
……
最终沐慈还是没再回到饭桌上,弄得大家都没了胃口,一顿午膳草草收场。
天授帝让和顺端了两盘崔院使特制的食补点心进了卧房,沐慈已经休息了,什么人都不理会。
下午明亮的光线照进屋内,明明虽一天当中最光明的时候,照得这少年昳丽的脸庞越发明晰优美,可却怎样也照不清他的灵魂,似一个游离于红尘的幻影,无形无质,充满了迷一般的吸引力。
可是,既然是幻影,就无从接近,伸出手去……也抓不住他。
恍惚中,这个少年与当年的阿期重叠!
不爱,不恨,不喜,不怒,没有人间情绪,什么都不甚在意。无法拒绝,便不挣扎,但他们也从来不曾屈服过,日复一日,让生命如水般漠然流走……
虐,宠;吼,哄;狠心,关心……
通通无动于衷。
不知要怎么做,不管怎么做,都不能叫她眼睛里看到你!!
不知要怎么做,也不管怎么做,也无法打动他!!
前尘往事如残破秋叶,枯黄萧索,在眼前随风散落,袅袅不知去向……
原来……若无其事,才是最狠的报复!
天授帝捂着心口,离开合欢殿,简直落荒而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