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悬晖与云坊主的关系,他最后还是交给了云坊主处置。云坊主有心卖叶柏涵一个好,便故意瞒下了一些有关叶柏涵的消息,至少不让这些传闻从那些魔道中人口中说出来。
叶柏涵自己也头脑清楚,知道这种事瞒不了,说出来虽然遭人猜忌,但是若是一直瞒着,等从其它途径爆出来的时候,只会造成更加不可挽回的后果。
所以他很果断地说道:“此时说来话长。东坊主知道我是伽罗山真道宗弟子吧?”
东坊主愣了一下,说道:“此事倒还是第一次听说。”然后他皱了皱眉头,有些疑惑地问道,“为什么我听说你出身丹谷!?”
叶柏涵解释道:“我承蒙颜谷主青睐,入丹谷当了个寄名弟子,算是客卿。不过我自小是在真道宗长大的,真道宗现任掌门正是我师父。”
东坊主打量了叶柏涵一番,怎么看他都不像个剑修。正思索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为之一变,问道:“可是乔魔王余孽!?”
叶柏涵也不是很确定林墨乘当年是不是跟乔恩之间有所纠葛,但是即便是有,叶柏涵觉得至少当时应该是没有太深瓜葛的。
他不想用不确定的消息误导东坊主,所以坦诚说道:“目前我还只是有所怀疑……不过现在有很大可能性我师叔正牵扯在魔道之中。早先因为某些事情,师叔与我发生矛盾,埋下了一些执念,后来就自门中消失无踪。如果说谁最有可能做这些事情,恐怕还是我林师叔。”
东坊主听了,大致也算明白了情况,说道:“你师叔……可是林墨乘?”
叶柏涵点了点头。
东坊主当即便评说道:“你们伽罗山还真是多灾多难。宇内第一剑的名声我素来也早有耳闻,若是真的入了魔道,那绝对是个大麻烦。”
叶柏涵何尝不知道?可惜知道了也没有什么用而已。
……不,他多少知道其实自己还是能做些什么的,所以叶柏涵才会在这里。
他便说道:“不管如何,我想先看看师叔想要做什么。如果他真的要做什么残害无辜者的事情,我也只有想办法阻止了。能阻止得了几桩就阻止几桩。”
东坊主听了,却是笑了起来,说道:“我还以为你会说你会拼了性命不要也一定要阻止他。”
叶柏涵说道:“我倒是想过,但却不能那么做。伽罗山上,我师兄师姐非常心疼我,我要是跟人拼命,他们会伤心的。”
东坊主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如此。我与叶丹师你相处这几年,总觉得丹师你性情过于正直,又听说你这几年都在探查魔道之事,还担心你会一时钻了牛角尖。”
然后他继续说道:“叶丹师是有大才能的人。我等丹器师功夫不在与人争斗上,叶丹师若是实在想要出力,多炼些丹器拉拢修士,也是一条路子,千万莫要涉险——此事并非你我所长。”
话说到这份上,叶柏涵总算明白了东坊主的意思。
东坊主的意思是,对付魔教的事情有别人,他这小身板皮脆血薄,千万不要抢着上去逞英雄。再不济,叶柏涵只要在后面做做后勤,花点丹药法器忽悠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剑修法修去替他干活就行了,千万不要傻到自己冲上去跟人肉搏。
这些道理叶柏涵也明白,只是从东坊主口中说出来怎么就这么碎三观?
东坊主说他看叶柏涵人品正直,其实叶柏涵看东坊主的时候也一直觉得这位百善坊的坊主做事实在,为人正直,是个好人。
所以这个好人这样劝说叶柏涵的时候,叶柏涵才觉得整个三观都有点破碎。看来这位东坊主其实内里也还是有点丹器师特有的小狡猾的——打架你上,背黑锅我来,作为丹器师就是要有这种各司其职的觉悟。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叶柏涵也只能干笑着应了对方的话。
天舟山能够伫立至今,坊中的众坊主看上去性情温吞,凡事不爱争斗反而更喜欢以利益说话,其实内里却都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善类。
之后云坊主想方设法从悬晖手中找回了留仙炉之后,却是毫不留情地直接将之处死了。随后她似乎心情有些抑郁,与内坊交代完了事情经过,就回去了映月坊,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出现。
其它的魔道也被众坊主纷纷处置了。处置之前,内坊通过这些人顺藤摸瓜抓出了一大堆形迹可疑的修士,其中确定是魔道的直接被诛杀,不确定但是有嫌疑的,在再三考虑之后则被驱逐出了天舟山。
内坊索性给他们的识海下了禁制,确保他们百年之内都无法再踏足天舟山,一旦踏足也会马上被天舟城内的法阵发现和驱逐。
其中有些人对于这个决议很不服气,坚决表示自己与魔道没有任何瓜葛,也不愿意就此被驱逐出天舟。对于这样的修士,内坊倒是也给了他们辩解的余地——只要对方能够解释清楚所有与魔道之间往来的行为,或者愿意带上一个监控行踪的法环,他们就可以姑且在天舟城留下。
这种情况下,有人接受了被驱逐的现实,也有人忍受着内坊提出的要求留了下来。
就这点来说,天舟山的作风倒也并不严酷,甚至可以说是相当温和的。各坊坊主虽然平日里争权夺利,为人上却还都算得上宽容理性。
不过因为这么一桩事情,天舟城短时间内的氛围却是冷清寥落了许多,许多丹器师和铺主情绪上也比较紧张,都开始夹起尾巴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