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手下百来号的匪徒,虽全是汉人,比之寻常苗人,更是凶悍十分。
开战之后,二哥便命令他们不到他亲口命令之时,不许出现一兵一卒在战场之上。只把这伙天性里头只晓得杀戮抢掠的强人憋得不轻。一双眼睛熬得赤红,喘着粗气看一bō_bō苗人上去厮杀,不少人燥热得连单衫都穿不住,扯了扔在地上,一个个用口音浓重的各色土话污言秽语地叫骂,附近的苗人都脸色慌张的避得远远的,生怕哪里惹到这帮杀神,无端招来祸患。
正在苦熬之时,一个眼尖的却见二哥倒提一把雁翅刀大步从坡上转下来,远远地喝了一声:“兔崽子们!出去松动松动筋骨!”
瞬间的沉寂之后,匪徒中间爆发出一阵凶厉野性的嚎叫!候在边上的苗人战战兢兢地过来替他们一一披甲,低头弯腰,看也不敢看一眼,待最后一个人披甲完毕,二哥俯视这帮已经躁动不已的匪徒,也不多说,吼了一声:“砍一个官军,赏银一两!若是军官,十倍!”
山坡上的战斗已经渐渐开始明朗。
雨势渐渐减弱,不复刚才那般大。明军虽是仰攻,但郑国才所部毕竟精锐,苦战之下竟然渐渐站稳脚步,护卫们更是以绝妙的配合稳扎稳打,两方联手,隐隐就是要将苗人反卷回去的态势!
将脸上的雨水一把抹净,郑国才将八瓣帽儿盔的帽檐往上抬了抬,站住歇了口气,在他身周,已经没有能够站立的苗人,地上泥水混合着鲜血横流,惨叫和呻.吟此起彼伏,兵器令人牙酸的碰撞摩擦声穿.插其中,离他已经有了一段距离。张一贯拄着腰刀当拐杖,一瘸一拐地过来,郑国才看见他,扬声问了一句:“这是伤到哪儿了?”
“不合叫个蛮子往腿上砍了一刀!好家伙,幸亏被甲挡了一下,只伤到皮肉!不妨事!”龇牙咧嘴地说完,朝郑国才身上一打量,张一贯啧啧有声道:“百户,这亏是甲好,不然怕是站不起来!”
郑国才还未答话,前头却传来一阵腔调怪异的嚎叫声!他猛地扭头看去,面色惊疑不定,片刻之后,就看见原本就要突上山顶的儿郎们忽地退了下来!腿脚慢些的,就被后头追上来的甲士乱刀砍死!
“蛮子有甲!”张一贯惊怒地骂了一句,就要前冲,郑国才却将他往后一扯,“都站不直了,逞什么英雄!”他骂了一句,自己却擎刀率人扑了上去!
这帮子带甲匪徒的突入给明军造成了极大的麻烦,他们苦战了半日,眼见的苗人就要抵挡不住,却不晓得哪里冲出这帮援军,一个照面下来,已经筋骨酸软的明军就被杀得站不住脚,从山上被一路推了下来,好在护卫见机不好,立刻前冲顶上,这才将包括郑国才在内的明军大部救了下来!否则结果难料!
“他们竟然披甲……”郑国才咬牙切齿地道,他刚才叫人在腰上砍了一刀,若不是避得及时,腰子都险些被劈作两瓣!看着那伙子人的目光已然是择人欲噬!旁边的张一贯喘了口粗气,看得倒比郑国才要细,道:“非但穿甲,看着也不似蛮子!”
“……汉人?”郑国才同他面面相觑,已经弄不清到底如何了。他捂着伤口,脸色发白,因着流血甚多,已是站不住,在地上跌坐下来!眼睁睁地看着这帮子匪徒狂笑着追杀逃跑四散的明军兵士,忧愤至极,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二哥看着杀了半日的兵士此刻被与他捉对的匪徒一斧砍掉头颅,心头畅快,此刻他捉刀在手,放眼四顾,到处都是一派杀戮,明军四处逃散的景象,二哥立在战场之上,畅快地哈哈大笑,仿佛无人敢与他争锋!
但下一刻,二哥眼皮一跳,雨幕当中,一阵隆隆脚步盖过战场厮杀之声,从远至近,渐渐清晰,他瞳孔缩成针尖大小,分明看到原本站在远处不动的明军冲到了山脚!而到处溃逃的明军兵士仿佛如找到主心骨一般,立刻避开正面,向着援军两翼逃开!
在明军彻底崩溃之前援军终于突了上来!越过已经疲累得不成的前军,坚决地和苗人的生力军撞到一起!
而战场的另一边,护卫们纵然战力超绝,但毕竟人少,这伙新来的敌人正渐渐占得上风,要将他们围住剿杀之时,中军援军终于到了——李永仲比明军想得更能忍,硬是等到苗人那边底牌尽出才放手一搏——陈明江一把御林军刀在手,三尺之内人不能近身!黄猴儿紧跟在他身后,刀法老道,无有花巧,但一路杀来,硬是没让人占着便宜!
以陈显达亲兵队为骨干的明军冲撞上来,就让匪徒们吃了大亏——他们毕竟不是军队,虽然个人悍勇无比,但比起常年习练鸳鸯阵,吃住一处默契无比的亲兵,无论是战斗力还是装备都差出老远!更兼中军一直按兵不动,就是前军极危险之时也作忍耐,为的就是将这伙蛮子一网打尽,此刻又怎会手软!
李永仲虽然提枪冲锋在前,但在跑到山上之前就被亲兵们有意无意地挤到后头,他悬心自家护卫,心急若焚,但身边的人硬是架住了他不许他再往前,他死命挣扎不过,被隔在后头,看着山上的战斗眼中直欲喷火!想也不想地一声暴喝:“刘小七!”
“在!”紧紧护在他身侧的刘小七立刻答应一声。
他向山上一指,死死盯着刘小七,咬着牙道:“前头已经站住脚,蛮子冲不下来,我这里无事,你带本部再有一部官军,从右翼冲上去接应兄弟!你带上‘那东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