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巴上叹着气,宁公公还是加快了脚步。
其实呢,这是皇帝赐婚的大事,比媒妁之言还要厉害。
他只是一个深宫里的公公而已,又什么身份地位可以去置喙?
别想了,取药要紧,太后那边还等着他回来伺候呢。
宁公公这么想着,也释然了许多醢。
水玲珑在隐蔽的角落里站了半晌,一个路过的人都没有。
她害怕人看见。
于是,她只是垂着眸子,一个劲地盯着自己脚下的影子缇。
就在这个低头的瞬间,一个颀长的身影飞跃而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又等了一会儿,宁公公取来了无暇膏。
交代了药膏的使用方法,就将无暇膏塞给她,转身离去。
水玲珑颤抖着,缓缓将药膏放进自己的袖袋里。
她扬起头,看了看正当头的烈日,不由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此地离宫门还有很长一段路,且不说她穿着粗布的青衣如何出去。
光是想想这长长的路途,就已经让人开始打退堂鼓了。
水玲珑伸出手。
试了试轻功,还是提不起一丝内力。
她费力地走出阴影,还是顿住了脚步。
正犹豫着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辆马车迎面驶了过来。
马车前方,插着一面锦旗。
上面的图文,正是逍遥王府的字样。
水玲珑大喜。
但是转瞬,她又垂下眸子,死死咬住了下嘴唇。
夏侯然那么对她,而且,她还对王府的人下了药物,他们应该知道了吧?
也不知道,以夏侯然那么粗暴的脾气,会不会原谅她?
或者,这辆马车只是正好经过呢?
马车的布帘被人掀开,修长的手指后方,露出一张美如冠玉的脸。
“还愣着做什么?需要抱你进马车吗?”
他居然来接她了啊!!
水玲珑听见熟悉的男声,诧异又惊喜地抬起眸子。
她环顾四周,终于确定夏侯然是在对自己说话。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说完,她忍着痛楚,一边扶着宫殿的墙壁,一边缓缓地挪动着步子。
那么大咧咧的女人,何时有过这么名门淑女的时候?
夏侯然突然觉得,如果水玲珑也和其他豪门千金那样温婉贤淑,该是一件多么无趣的事情啊?
她现在只是脚部受伤才变得小心翼翼,这样的她,看上去就让人觉得鸡皮疙瘩四起了。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错觉,夏侯然再次抬眸,定睛使劲地看了看水玲珑。
没错,是使劲地看着。
睁大眼睛用力去看。
还是和先前的感觉一样,怎么看……怎么都不习惯。
夏侯然被自己的想法惊呆了。
他暗暗想着:天啊,我居然在想这个该死的女人带着满身王妃的威严,有着当家主母风范的样子。
怎么可以这样?
“哎哟!”
夏侯然突然惨叫出声,害得水玲珑也吓了一大跳。
她以为夏侯然准备嗤笑自己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原本惊喜的眸子顿时也黯然下来。
“怎么会咬着舌头,痛死了。”
夏侯然微微张开嘴巴,舌尖上已经有了鲜红的血迹。
“这么大的人了,说个话都能够将自己的舌头咬破,真是够厉害的啊。”
水玲珑打趣一声,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勾起。
这才是真实的水玲珑啊。
换了其他人的王妃,一定含着热泪,急切地本来来捧起王爷的脸。
一边察看伤势,一边还吐气如兰地安慰着:“王爷,让臣妾给吹一吹就没事了。”
也只有水玲珑,也只有他的王妃——才会轻松地笑着打趣,摆出一副于己无关的姿态来。
其实,哪个男人有那么脆弱?
这样好像兄弟,又好像朋友,却唯独不像夫妻的相处模式,让夏侯然觉得很自在的。
他其实不知道女人的心理,也不想花时间去研究女人的心理。
或许,他和她,其实可以很愉快地相处吧?
夏侯然将舌头放回嘴巴里,轻快地跳下马车,径直朝她走了过来。
水玲珑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她看见夏侯然伸出双手,不由得惊声叫了起来。
“不是吧?只不过笑了你一下,你就要还手回来吗?”
夏侯然觉得她这样的条件反射很有趣,故意说:“是啊,我很小气,你看看,是让我咬你的面颊呢,还是咬你的嘴唇呢?”
什么和什么啊!
这简直就是在皇宫里红果果地挑情啊。
“你别过来,我今天状态不佳,和你过招,你也胜之不武啊。”
夏侯然轻松地笑了起来。
他也不再解释,一把抱起水玲珑,紧紧地按进自己的胸膛。
“啊,不要……我……”
水玲珑本来惊慌地想要大声喊叫,却发现夏侯然只是将她抱起来,朝着马车走去。
她再次红了脸,将后面的话语咽进了嗓子里。
不过是一辆马车而已,她居然好死不死地想起了他们第一次在轿子里的情景。
那个时候的夏侯然非常不喜欢她,看见她追到逍遥王府来,还冷冷地反问她。
“水将军,我们有必要私下见面吗?”
她反正厚脸皮,对他的态度根本不以为意。
记得当时,她还死皮赖脸地凑上去:“怎么没有必要?我初回京都,翻天覆地的变化真是让我眼花缭乱呢,都不知道从哪儿看起才好,思来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