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狱吏满怀担忧的话,却引发更为欢乐的嘲笑声。
“他要是说真的,老子就是玉皇大帝,怂孙!你就听他胡言乱语……”有人拍着胸脯,一脚踩上满是污垢的桌上,喷着酒气骂道。
“我们的小虫子哟,还真是单纯好骗……要不是大哥们罩着,你早就被人骗去卖身咯!”有人满脸猥琐,缩着脖子捅了捅身边的人,爆发出一阵猥琐的哄笑。
“别闹啦别闹啦,赶紧去倒马桶,臭死人了。”
虽然分明不是轮到他,但是唤作小虫子的小狱吏憋得满脸通红,知道自己争不过这群人,只好扭头便去监狱尽头提起沉甸甸的马桶,在众人的吆喝和哄笑声中,忍着臭烘烘的气味,一脸憋闷地收拾着一夜过后混杂着粪水与呕吐物的马桶。
廊道前端,那群丝毫没有做到尽忠职守的狱吏们依旧在喝酒划拳,唯有小虫子走到卫丰他们的牢房前,脚步顿了一下,提着那桶粪水停在了牢房前,他平庸而稚嫩的五官上,那双眼睛闪烁着来回打量着牢内的两人。
“这小子,不会是要拿那桶粪泼咱们吧?”杨茂升嘀咕着,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
卫丰不为所动,静静地看着牢外的那年轻小伙儿,抿了抿唇。
“你们,说的是真的吧?”小虫子紧张地错了措手,回头看了眼廊道左右的动静,小心上前一步道,“我……我可以帮你们带口信出去找人。”
杨茂升见这人对泼粪水没动心思,便也放了心,只是打从心眼里也不信任这毛头小子,插着双手,狐疑问道:“你小子跟那群人一丘之豹,怎么可能帮我们?”
“是貉。”卫丰好心提醒道,杨茂升碎碎念着少爷怎么拆自己的台,索性也扭到角落里去挠脚了。
卫丰一脸嫌恶地扶额回过头来,换了个认真的表情问道:“你为什么帮我们?”
那小虫子犹豫了一会儿,视线在幽暗的牢笼与恶臭的粪桶上扫视一圈,抬起头来满脸坚定道:“我想给自己一个机会。”
卫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好,此事若成,你便是我的人。”
杨茂升一脸狐疑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受了允诺的小虫子满心欢喜,警惕着周围的动静,与卫丰耳语几句,便急匆匆地提着粪桶往牢狱外走去,一路上还要受着同僚们的调笑,偶有人故意假装摔倒吓他一跳,最后在满堂哄笑中又缩着脖子走了出去。
“这孩子真是老实人,这份上了都还不忘提粪桶出去。”杨茂升点着头,心中对着小子喜欢上了几分,“不过还真是信错了人,少爷向来奸诈,怎么会是随随便便允诺的人?”
卫丰轻哼了一声,一脸奇怪地回过头来:“我没骗他。”
这下轮到杨茂升震惊了,指着外边早已消失不见踪影的小虫子,结结巴巴道:“难道真要带个提粪桶的毛头小子去将军府吗?卫国舅得气死。”
“我没说要他去将军府啊。”卫丰用更为奇怪的表情看着他,随即用一种神秘莫测的微笑看着小虫子消失的方向道,“我给他机会,未来他究竟的刷马桶的料,还是更有用处,一切全凭他自己了。”
杨茂升默默在他身后翻了个白眼,心里想着,果然还是少将军的招数比较高。
另一边,已经开始兴奋地幻想着美好的未来的小虫子兴冲冲地倒了粪桶,洗刷完毕晾晒起来之后,忽然就拘谨了起来。
对方是卫家的少将军,自己刚刚怎么能一脸兴奋地提着粪桶,在他面前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呢?
可是他的未来要改变了啊。
他将弄脏的双手在水池子里洗了几遍,紧张地在衣上蹭了蹭手,放到鼻子闻了闻,只是隐隐约约似乎还是能够嗅得见那牢狱常年阴魂不散的恶臭,下意识想要再多洗几遍。
不会来不及了吧。
他想了想,胡乱地多了捧了几捧水,胡乱地擦了擦脸,边往街上跑,边用湿漉漉的手把乱糟糟的头发抹平了,唯恐自己太过脏乱,也无信物,对方不相信自己的说法。
第一句话该说什么?你好?还是先自我介绍?他紧张地在门口绊了一跤,差点儿摔倒,门口卖绸花的老奶奶满脸慈祥地扶起了他。
不对,事发紧急,应该开门见山,告诉他们,卫家的公子在牢里……他差点儿碰翻了街头的布摊,赔礼道歉之后才勉强从店家的咒骂声中逃脱出来。
可他们会相信吗?传说中的卫少将军,不应该是勇武如神吗?他的脚步一顿,停在了一家绸缎庄门前,看着那紧闭着的大门,惊讶地张大了嘴。
没错,卫公子说的,就是这家绸缎庄。
可是怎么关门了?
他犹疑地来回看了几眼,踱步到对面的饺子摊上,问那摆摊的大爷几句。
“你说这家店啊?好像关门关了好几天了,就没看见过人出来。你猜,是不是要倒了?”那大爷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对面的绸缎庄,深深地吸了一口水烟,一脸满足地喷出一圈圈白色的烟泡来。
小虫子有些焦急,如果这家店最近都不会开门,那自己该上哪儿找联络人去?
他正暗自着急着,身边的大爷忽然用水烟管子敲了敲他的肩膀,遥遥用烟管子指了指绸缎庄的大门。
不知什么时候,那大门已经开了一条缝,里面阴森森的,不知是原本没关紧被风吹开的,还是在他不注意的时候,有人开了那道门。
小虫子谢过卖饺子的大爷,急急忙忙往绸缎庄走去,临到门前,忽然犹豫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