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崇祯犹豫不定时,王承恩进殿禀报:“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求见。”
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崇祯不知道骆养性有什么事情,但锦衣卫禀报的都是机密要务,不能怠慢,只能将杨嗣昌说的暂且放到一边,宣骆养性觐见。
骆养性微胖身材,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像个弥勒佛,性格沉稳,但今日却显得有些心浮气躁,额头上依稀可见汗珠。他一进来就“扑通”跪在地上,颤声说:“陛下,臣无能,一宗谋逆大案的要犯逃脱,而且折损了一名千户、几十名手下……”
崇祯心里觉得烦躁,怎么麻烦事都凑到一起了?他没好气地说:“你先起身,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骆养性却不敢起身,跪在地上回话:“陛下,还记得八年前查获的那起前朝余孽大案吗?”
崇祯闭眼回忆了一番,依稀想起了当时的情形。
“朕记得,这伙人号称是元朝中书右丞相的后人,潜伏在大明境内,只为有朝一日反明复元……”
“陛下博闻强记,臣佩服万分。”骆养性说,“虽然当时我们带兵灭了贼人满门,但是却让一个少年逃脱了,据说是这伙人的几代单传的唯一血脉。八年后,这个少年已经长大成人,今日出现在了北镇抚司……”
“出现在北镇抚司?”
崇祯和杨嗣昌都大吃一惊。
骆养性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说:“正是。经辨认无疑,是琼海镇总兵夏天南的一名部下,跟随其参与了今日与杨部堂的商谈……”
崇祯喃喃道:“这厮居然如此大胆,敢收留朝廷钦命要犯?”
“夏天南是否知情,臣不得而知。”骆养性谨慎地说,“为了避免刺激夏天南,臣没有以锦衣卫的名义公开抓人,而是等他们离开了北镇抚司之后,乔装蒙面,在僻静角落下手。结果就是全军覆没,几十名好手无一逃脱,现场不见尸首,只见大片血迹……”
“能确定是夏天南干的吗?”崇祯追问。
“臣……没有亲眼目睹,不敢妄言。”
杨嗣昌趁机说:“陛下,这种事何必还要找证据?能够让锦衣卫几十名好手全军覆没还能全身而退的,京城还有几人?再说,这些人是办差抓钦犯,除了夏天南,还会有谁铤而走险当街行凶,对抗锦衣卫?”
骆养性补充道:“陛下,臣在现场查看时,听顺天府的人说,当时看见大队人马出没,还听见了火铳的响声,那些人自称是琼海军,火铳不小心走火……”
“事情的真相已经呼之欲出了。”杨嗣昌兴奋起来,“在京城残害锦衣卫,包庇谋逆重犯,仅这一条就是死罪。如此无法无天之人,反骨已现。陛下,下旨吧,把夏天南斩杀于京城内,切不可纵虎归山!”
有了骆养性带来的重磅消息,再加上杨嗣昌的怂恿,崇祯犹豫再三,终于下定了决心。
“便依文弱所言,此事由你全权负责。必须部署周密,切不可走漏风声。”
杨嗣昌大声应下:“臣遵旨!”
文渊阁。
温体仁正在翻阅各地送来的奏折,时不时提笔写下条陈,却突然觉得右眼皮跳个不停,于是放下笔,轻轻揉了揉眼部。
坐在他对面的东阁大学士王应熊见状,殷勤地问:“阁老是否身体欠安?”
“倒没有,只是右眼直跳,不知道何故?”
王应熊惊讶地说:“民间传言左老近几日可有烦心事,还是注意些为好。”
温体仁挥挥手,“不妨事,民间传言,岂可信以为真。”
话虽这么说,心里却犯起了嘀咕,莫非真有什么事?
这时,一名小太监来文渊阁传话:“万岁爷口谕:今日诸位大学士酉时之前暂勿出宫,所需饭食由御膳房送来。”
简单的几句话,却让文渊阁内乱成一团。酉时天都黑了,早就过了打卡下班的点,皇帝这是要干嘛?明朝官场可没有深夜加班的传统,给工作餐也不干。
“圣上这是做什么?难道有大事发生?”
“若有大事,为什么内阁都不知道,还要在文渊阁等候?”
……
温体仁心里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禁止内阁成员出宫,而且自己这个首辅都毫不知情,肯定有大事,而且不是好事。
这时内阁的成员们议论完之后,纷纷把目光聚集在温体仁身上。温体仁会意:“诸位稍安勿躁,本官去乾清宫打探一下消息。”
温体仁出了文渊阁,匆匆来到乾清宫求见,王承恩却为难地回答:“阁老,万岁爷交代了,酉时之前,谁也不见。”
“我也不行吗?”温体仁一颗心如堕冰窟。
作为臣子,皇帝的宠信是最重要的,温体仁一直很注意这方面,做事都是顺着皇帝的意思,时刻都在揣摩圣意,也一直做得很好。可是今天这是怎么了,主动求见居然被拒之门外!难道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大大降低了,从此失了圣眷?
王承恩看出了他的失落,安抚道:“阁老不要多想。万岁爷做了一个非常重大的决定,心里也很烦恼,此刻不愿与人交谈。”
温体仁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圣上乾纲独断,本是应该……”
这时杨嗣昌四平八稳地从殿内出来,脸上带着一丝志得意满的神情,看见了温体仁,主动走过来搭话:“阁老可是来找圣上的?圣上此刻不见任何人,阁老还是请回吧,酉时之后,便可自行出宫,玄武门届时会打开宫门供诸位出入的。”
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