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有孟君淮的提醒在前,玉引也没想到老十第二天一早离京,柳氏下午就来了。
连封帖子都没提前递。
她也懒得寻理由,直接说不见人。没想到,柳氏吃了几天闭门羹之后,就换做直接求见孟君淮了。
玉引听珊瑚这么说时都有些傻眼:“她一个女眷,求见王爷?还嫌自己府里麻烦不够多?”
“奴婢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珊瑚说得直皱眉,“只听说跟好几个府都是这么带的话。不过,旁的府也没有哪位爷见她,咱们王爷肯定也不见呗。”
话是这么说,但又过了两天玉引发现,柳氏好像赖他们逸亲王府赖得格外狠些。
——没什么别的原因,就一条,离得近。
她每天早上用完早膳听到的第一个消息绝对是柳氏求见,她会回说不见,然后一会儿就又会听人禀话说,柳氏求见王爷。
多烦人呐!
要不是身份放在这儿,玉引真想学学市井泼妇的模样,推门出去把她骂走。老实说,就是市井泼妇也没有被拒之门外这么多回还腆着脸非得往上凑的,老十这是一家子都不要脸吗?!
这天柳氏再说求见孟君淮的时候,孟君淮正照例考谢晟的功课。
他回回都得把谢晟考得额上冒冷汗才算完,一来是总习惯性地跟谢晟不对付,二来么,他也确实怕和婧日后受委屈。
——要说谢晟对和婧不好,那目下看来是不至于,但是他单是对和婧好,并不意味着她就没有委屈受,他争气有本事也是很要紧的。
所以孟君淮确实对谢晟苛刻了些,弄得谢晟一点都不敢松劲儿。
眼下,谢晟的文章刚背到一半,被进来的杨恩禄打断,一听居然是别的府的王妃过来求见,谢晟一时有点奇怪,但还是没多问,只一揖:“殿下您忙,我去把后半篇默写下来拿给您看。”
“不用。”孟君淮眼都未抬,“你背你的,这人我不见。”
但杨恩禄擦了把冷汗:“爷……”
孟君淮瞧过去,他躬身说:“今儿个……柳氏是带着府里的小公子来的,说是非见您或王妃不可,若见不着,她就把孩子撂这儿。”
嚯……
孟君淮听得脑仁儿都疼,心说有这么当娘的吗?
他紧皱着眉头闷了会儿:“不见。你去跟她说,她要是真敢把孩子撂这儿,丢了我可不管,到时候她自己跟老十交代去。”
杨恩禄迟疑着不太敢这么回话,谢晟想了想:“殿下,要不我去吧。”
孟君淮一怔,抬眸看向眼前这个还有几分稚气的男孩,掂量了会儿,笑道:“也好,去吧。”
片刻后,谢晟出现在了府门口。但他压根没打算请外头的母子俩进去,自己出了府门,就让下人关门。
柳氏瞧了瞧出来的这个,只觉得气度不凡,但一算年纪又知道逸亲王府里没有这么大的儿子,就蹙眉道:“这位公子是……”
“在下谢晟,见过十皇子妃。”谢晟这么一张口,柳氏的脸色就白了。
孟君泓被削了爵,她便不能被称“王妃”了。可这“十皇子妃”的称号又实在让人臊得慌,按理来说皇帝的儿子叫皇子,目下唯一的“皇子”,是当今圣上的长子。
……他们这叔叔婶婶辈的身份倒跟他一样。
柳氏缓了缓神才说出下一句话:“是谢家公子啊,六嫂的本家侄子?”
“哦,是。”谢晟含着笑颔首,抬头又说,“但在下若只是逸亲王妃的侄子,便不能替王爷出来迎您。”
柳氏打量着他,十分不解:“那你这身份是……”
谢晟轻咳着清了下嗓子:“女婿。”
柳氏:“……”
她正想说你个没完婚的算哪门子女婿,靠边站!谢晟又温温和和地一颔首:“所以我代殿下和王妃出来知会您一声,他们不打算见您。您若真想把孩子撂下,我到能带他去个好地方。”
柳氏下意识地将孩子往背后一挡,凶神恶煞:“什么地方!”
谢晟微笑:“谢家。”
.
京郊北方,天寿山麓。
经了三日的赶路,孟君泓终于到了太上皇的陵寝。他抬头看了看眼前高大巍峨的陵门、碑亭,再环视四周,就蹙了眉头。
这住的地方也太破了!
周围那一片低矮的小院子明显都是新修的,该是专供守陵人使用。他遥遥这么一瞧,就知道没什么讲究可言,连大门上的朱漆好像都刷得不太均匀。
呵,大哥这是成心给他添恶心!
孟君泓咂咂嘴,也不好明说什么,就吩咐两个随来的宦官去收拾屋子,道自己要先去给太上皇磕个头。
陵门之外,几个侍卫看着他走进去,就交头接耳起来:“这就是善亲王啊?”
“善亲王?老黄历了!”另一个侍卫嗤之以鼻,“现下半个爵位都没有。要是有,他也犯不着为了面圣去逸亲王府闹事了!”
他为面圣而去逸亲王府折腾、还把人家家孩子偷吃肉的恶心事这一干侍卫都知道,原因很简单,目下守陵的侍卫都是谢慈负伤卸下战甲后一手训出来的。谢老将军就一儿一女,儿子在锦衣卫,女儿是逸亲王正妃。
现下,一干侍卫都对要“照顾照顾”这位十爷的事十分默契。
不为讨好谁,单说是大人之间争权夺势这一位非得把孩子推到前头,他也欠收拾!
于是,夜里,刚睡沉的孟君泓被人送被子里拎了起来。
他迷迷糊糊地皱眉怒喝:“谁吵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