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君淮说完这话后,二人大眼瞪小眼地懵了一会儿。然后玉引说:“这……咱得问问尤则旭吧?”

莫名其妙让公主瞧上了是怎么回事?

孟君淮“嗯”了一声,想想又说:“回头再说吧。现下我伤着,他也伤着,谁也不方便走动。”

玉引忙道:“可别!”

她扯扯嘴角说:“还是先问明白吧,端柔公主的好意总不能这么稀里糊涂地受着。受得久了,以后想拒绝可就不好办了。”

两边都是小辈,一个是叫她一声六婶的侄女,一个是在府里同住了这么多年的孩子。玉引觉得能不出麻烦就不出麻烦为好,尽量不让任何一边伤心难过。

但孟君淮说得也没错,他们两个现在都伤着,他去问话难,叫尤则旭过来回话也难。

于是只好玉引走一趟了。

玉引便也没叫人另外带话,午膳后歇了会儿,便往前宅去了。

彼时尤则旭也刚用完午膳,迷迷糊糊地正要睡,乍闻王妃来了,吓得一下清醒过来。

他手在榻上一撑想起来见礼,伤处骤然疼得两眼发白,差点昏过去。

玉引跨过门槛便见他支在榻上的手紧攥着被褥,紧咬着牙关,一头的冷汗,忙说:“你歇着就是,我随便问你些事。”

尤则旭迟疑地看看她,玉引便在几尺外花梨木圆桌边的绣墩上坐了,见他还撑在那儿不敢松劲儿,一哂:“趴好歇着,你这样我没法问。”

尤则旭这才不得不趴回去,紧张而疑惑地看着她。玉引清了清嗓子:“咳,你跟王爷禀的事儿,我们方才小议了一下……觉得应该不是皇长子的意思。”

“那是……?”尤则旭一怔。

“这个……阿祚那天被皇长子留在乾清宫中玩,回来与我们提了一句。说端柔公主担心你的伤势,问了他好几回。”她边说边目不转睛地打量他,“你和端柔公主,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情分的?”

“啊?!”尤则旭惊得一下子又撑起来,再度疼出一层冷汗。他倒一吸气,顾不上多缓就惊愕地望向她,“王妃您、您别多想……我跟端柔公主就见过一回,哪有什么‘情分’……”

玉引则被他的反应弄得有点想笑:“我就问问,你不用这么紧张。有没有的,你说实话就是,又不算是什么错。”

她一时担心尤则旭是不是顾忌她与东院的关系所以不敢直言,然则尤则旭将痛意缓下去之后,神色却变得有点古怪。

他很平静,又好似在避什么一般的躲着她的姑娘,声音低低的:“真的没有。我……我有喜欢的姑娘了,跟端柔公主当真不熟。”

“有喜欢的姑娘了?”玉引瞧着他这闪避的神色,便觉这姑娘不是和她有关就是和王府有关,便追问下去,“谁啊?说来听听。你也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了,若是咱府里自己能做主的人,我回去跟王爷打个商量。”

“我……”尤则旭稍一噎,目光似乎因为添了希望而亮了些,转而又暗下去,“不是王府里的人。是……尤家一位世交的女儿,我会自己同家中说的,不劳王妃操心。”

玉引眉头微蹙,还是觉得不对劲。但她没再继续问,想着这些事还是随缘就好,她要做的是将关乎端柔公主那部分告诉孟君淮,让他看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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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里,尤则旭在王妃离开后兀自静了会儿神,然后颓丧地跌回床上趴着。

王妃方才问话时,真有那么一瞬,他想告诉王妃那姑娘是谁。但话到了嘴边,他还是不敢说。

他倒现在都还记得,当年则昌在府里犯了事被赶回家时,祖母替则昌鸣不平,而祖父又那么无奈而又沉肃的口吻说:那是谢家!

他更加清楚,在府里的这些年,府中上下对谢家的两个女儿是怎样的态度,对他和尤则明又是怎样的态度。

——她们是府里真正的“表小姐”,管王爷叫姑父,所受待遇与和婧她们相比,只差个郡主封位;但他与尤则明,则跟选进府的普通伴读没什么差别,被人叫一声“表公子”,其实在东院是半主半仆的身份。

谢家的人他们根本就高攀不上。如若跟王妃说了……他都不敢想象王妃会是怎样的反应。

或许会震怒于他的痴心妄想,又或许会嘲笑他的不自量力。但不论是哪一样,她大概都不会许他继续跟着师父、不会让他继续待在锦衣卫了。

那是让他十分恐惧的结果。

他不想像家里一样将全部前程都寄托在姑母、或说是寄托在阿礼身上,他想拿自己的本事去拼。

他也想象过,或许在他建功立业了之后,王妃会主动为他牵上那条红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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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院,孟君淮歪在榻上一边慢悠悠地给小明婧念诗听,一边时不时睃一眼坐在榻边的谢玉引。

她从前宅回来后,就明显带了一种异样的兴奋。说完正式后他问过她一回,她两眼放光地跟他说:“我觉得……尤则旭八成是看上我正院的哪个姑娘了!”

然后她就这么一脸怪笑地琢磨起来,还让珊瑚把正院的名册都拿了过来,执着根毛笔又圈又画的,“筛查”的模样认真得堪比他们锦衣卫办事时的神色。

这都多久了?有两刻了吧?

孟君淮看不下去,将手里的书放下,抬脚踢踢她:“哎。”

“嗯?”玉引回过头,他哭笑不得:“这位师太您最近是不是过得太没趣?这么‘钻研’人家孩子的心事,你不怕佛祖笑话你?”

他越想越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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