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引微怔,赶忙起身收拾了衣裳发髻,带着婢子往前头迎。
屋里,几个沉浸在愧疚中的女孩因为这个而走了神,和婧拽拽夕珍的衣袖:“表姐。”
“嗯?”夕珍看向她,和婧说:“公主肯定是来看尤则旭的!”
夕珍:“所以呢?”
“你不去看看吗?”和婧道,“公主喜欢他,但尤则旭喜欢你。你当真半点都不喜欢他吗?”
夕珍仍是闹不清自己现下怎么想,就反问她:“我该喜欢他吗?”
“也没什么该不该。”和婧撇撇嘴,“就是阿晟哥哥也说他是个好人!”
夕珍白了她一眼。
什么都“阿晟哥哥说”,她才不理她呢!
前宅,玉引出了次进门,喊来门房一问,才知端柔公主压根没在这儿多停留,直奔着尤则旭的住处就去了。
玉引便也忙折过去,到了离尤则旭的住处外看到二人停住脚,谨慎地觉得自己不该上前。
几丈外,孟瑜婧眼眶都红了:“早些时候我还能进这道院门,如今连院门也不让我进了,总旗大人就这么讨厌我?”
“公主恕罪。”尤则旭一揖,神色郑重,“公主的好意臣知道,但公主您千金之躯,臣配不上。先前劳得公主进门探视,是臣有伤在身不便阻拦,失礼之处公主见谅。”
“大人喜欢的姑娘究竟是谁?”孟瑜婧忍住眼泪看着旁边的院墙,“大人不肯说,无非是怕我找她的麻烦,可我不是那样的人。我只是想知道,究竟是哪家的姑娘比我强那么多,好到我这样尽力,都还入不了大人的眼。”
“公主您误会了。”尤则旭仍很平静,静默了会儿,淡声说,“臣知道公主不会找她麻烦,不说,是因为那是臣的一厢情愿。那姑娘门楣不低,断是看不上臣的,这一点臣从一开始就明白。公主您与她,于臣而言都像天边星辰,臣也知道自己的分量。”
“你这人奇怪……!”孟瑜婧禁不住地有些气恼,“喜欢你的你看不上,你喜欢的你又说配不上。你如果真喜欢谁,你就……就去娶她啊!我好歹也是公主的身份,你这般拒我于千里之外,又当着我的面说你配不上别家姑娘,你让我……”她口中的小懊恼十分明显,“你成心让我不高兴!”
玉引听到这儿,忍不住地苦笑。
想想也是,尤则旭这话说得确实欠些考虑。其实事情到此地步,他不喜欢端柔公主谁都瞧得出来,适才那番说辞便显得生硬而混乱。孟瑜婧不仅是宫里面的嫡出公主,还是当朝唯一的公主,天下没有哪个女孩子会比她身份更高,她喜欢的理应都能得到,若她强要尤则旭当驸马,尤则旭那“配不上”的说法在她身上根本不顶用。
所以,他的想法如何,估计不止是旁人明白,端柔公主自己大抵也是清楚的。无怪她会因为尤则旭的话而不高兴,一个人放低了身份却只换来敷衍,能高兴才奇怪了。
玉引便想上前劝劝,然则走上前刚唤了一声“公主”,孟瑜婧就转身向反方向去了:“婶婶您不必劝,我懂的!”
玉引:“……”
她忙让人去追,可是端柔公主走得很快,宦官跟上去又被她吼了句“不用你们管!”,他们只能停住脚,为难地看看玉引,不知道怎么办好。
玉引摇头示意算了,宦官退到远处,她看看尤则旭:“端柔公主是个好姑娘,你不喜欢不要紧,不该这么糊弄她。”
“我……没糊弄她。”尤则旭皱着眉低下头,“我说实话而已。谢姑娘我配不上,端柔公主我更配不上,告不告诉她……也都没什么差别。”
这话在玉引心头一敲,她蹙眉睇睇他:“你真这么想?”
尤则旭没吭声,玉引上前了一步:“端柔公主是当朝嫡公主,你这么想我不说什么。但夕珍的事那日咱是开诚布公的说的,你依旧这样觉得?”
“王妃我……”尤则旭滞了滞,神色好似有点懊丧,“我也不知道如何说。您那日说的道理我懂,可我总觉得您谢家……”他面色不自然地微微发了白,叹了口气,又说,“我就是一想这事,就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是配不上她们的。不想委屈夕珍,更不敢委屈端柔公主。这些日子劳您费心了,我日后还是……还是专心办差,成家之事不急一时。”
玉引这才隐隐回过味儿来:尤则旭好像有点儿……自卑?
话说到这个份上,听上去已然不是小心谨慎那么简单了,他是打心眼儿里觉得自己低人一头。
可实际上,单论家世出身,他或许配不上端柔公主、配不上夕瑶,但和夕珍能称一句“门当户对”。
他想得太多了。
小半个月后,尤则旭养好了伤,启程前往锦官城。玉引思量之后,给孟君淮写了封信,嘱咐信使加急送去。
末了信比尤则旭早到了半日,孟君淮借着这事,从锦官城中千丝万缕的势力中抽离出来了片刻,放空了脑子缓了缓,交待说:“等尤则旭到了,直接喊他进来。”
是以尤则旭到地方后半刻都没能歇,他径直赶去了锦衣卫在此地包下的宅子,穿过一道又一道的朱门,走进了最内一进的正屋。
“殿下。”尤则旭单膝跪地,正站在窗前想事的孟君淮侧头一哂:“回来了?坐,我有话问你。”
尤则旭依言坐下,孟君淮想了想,道:“正好王妃有封信刚到,说你前些日子伤病不断,怕你一路颠簸再有个好歹。你一会儿给她回一封,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