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分了开来,阿祚他们与兰婧的继续往北,阿祺也往北行了一段,就向东拐去。

阿祺手底下的侍从们一看这方向心里就冒冷汗,心说公子您怎么又往那地方去啊?!

片刻后,马车在百顺胡同的胡同口停住,众人识趣地就此停下,只一个穿便服的宦官跟着自家公子往胡同里走。

胡同里正一片纸醉金迷,隔着厚厚的院墙都能嗅到各个院子的浓重胭脂味。这气味令他有些不适,他暗自屏了息,直至走到那熟悉的小院门口。

“哟,殷公子?”门口一个十六七岁的青楼姑娘摇着团扇习惯性地娇笑着。这殷姓是孟时祺头回来时信口说的,此后她们便都这样称呼他。

他来的次数已不少,这莹月楼上下已然都知道他。不过她们也都知道这位小公子来从来不是为了风月事,那姑娘打完招呼便直接给他指路说:“她今儿歇息,在罗姨屋里呢,公子请吧。”

孟时祺一颔首,进了院门又进了院中小楼,蹭着墙边避开歌舞升平的大厅,径直往二楼去。

刚上到二楼一拐弯,他就见到了熟悉的人。

“香盈。”孟时祺一笑,正端着药碗往前走的小姑娘也就八|九岁,听到声音也边回身边就笑了:“殷公子!”

孟时祺走上前问她:“你娘怎么样,大夫来过了吗?”

香盈点头:“来过了!多谢公子帮忙,我娘说要好好谢您。”

二人说着又一道往前走去,前头不远的地方,就是香盈的母亲的屋子。

香盈的母亲姓罗,现下楼里年轻的姑娘都称她“罗姨”。她不算多出挑的姿色,但好歹也在莹月楼里待了不少年了,是以现下生了病,楼里一时也能容她这般养着吃白饭,左不过老鸨脸色不太好罢了。

孟时祺推门而入时正听到一阵咳嗽,罗姨听到门响看过来,又咳了一阵方忍住了,朝他笑笑:“殷公子。”

“罗姨。”孟时祺和香盈一道走过去,香盈搬了张绣墩来请他坐,他坐下后又看了看罗姨,“您好些了?”

“我这身子,唉……”罗氏自然清楚自己的身子是怎么回事,摇了摇头,继而眼里便有了些泪意。

她抹了一把,看看香盈又看向孟时祺:“殷公子,您是个好人。我、我想求您个事……”

孟时祺吓一跳。他虽知道罗氏是什么样的身份,不过按年龄来说,罗姨与他的母妃差不多岁数,他总还是把罗姨当长辈看。

他便忙道:“您说就是了,我能办到一定帮您!”

罗氏忍着泪再度看看女儿,语声哽咽:“我怕是……不能陪香盈几年了。她虽是在这种地方长大,可她还是干净的,铺纸研磨的事她能做,脏活累活她也都会干……我啊,我想求公子您赎她走,让她当牛做马伺候您一辈子都好,只别让她再干我这样的营生……”

“……罗姨您说什么呢!”孟时祺听得脸色一白,皱了皱眉,道,“我拿香盈当朋友看,您别再说这样的话了。至于赎她出去,我……”

这件事听来不大,他也很想帮香盈,可是真的不好办。

他家里是亲王府,怎么可能从青楼接人过去?就算只是赎人出去,总得给她寻住处把她安置下来吧?这种事瞒不住,可不瞒住,肯定会传出闲话吧……

父王母妃不得打死他?

孟时祺很为难,但好在香盈一直只是在这里当丫鬟,远还轮不着她接客,这事之后还可以慢慢打算。

顶不济了……到时候他可以和表哥他们借钱来帮她嘛!

孟时祺心里暗自做了番打算便暂且将这话题绕了过去,又与她们说了会儿话,临走时香盈送他出门,他照例塞了些散碎银两给她。

“我不用了……”香盈被母亲方才那番话说得眼睛还红通通的,将钱塞回去,闷着头说,“公子您……您再帮我娘请一趟大夫好不好?我不想让我娘死……”

香盈说着就哭出来,孟时祺手忙脚乱地抬手给她抹眼泪,边抹边哄她:“你别哭你别哭,大夫我一会儿帮你请,不用这钱。”

他说着一边将钱塞到她手里,一边又摸了两张面额稍大的银票出来递给随来的那宦官:“你去给这楼里管事的,让她们好好照顾罗姨,别让人欺负她!”

“是。”那宦官一应,接了银票退下去找人。

避开二人后他忍不住瞧了眼手里的银票,一看见那数额心里就喊了声“嚯”。

——两张各是一百两?公子您来了这地方连个姑娘都不叫就花出去二百两?

哎呦喂他们公子可真是冤大头啊!

有钱花哪儿不好,跑青楼里发善心来,真是没辙。


状态提示:167.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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