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时分,侍卫们用膳的屋子里一片安静。十几人都没什么胃口,待得沈晋头一个撂下筷子默然出门,旁人便也纷纷坐不住了。

他们进了二翁主身边的四人住的屋子,看看还在昏迷的谭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是凌晨时醒的,在统领折回来后领的罚,然后直到现在都再没能睁眼。

脊杖三十啊……若是平日身强力壮时,咬咬牙许还能捱过去,但本来就受了伤的时候,有几个人能扛得住?

院子里打杂的小厮悄声告诉他们说,谭昱挨了几杖后就已经跪不住了,一头栽下去,又被两个监刑的宦官架起来继续打。十几杖的时候便已昏死过去,但那几个行刑的还是打得一点含糊都没有。

“听说下午还有三十,明早还要再来三十……统领大人这是要活活打死人啊!”说话的是四公子身边的一个,他咬着牙说的声音很小,但周围的人依旧都听得清楚。

大公子的侍卫中领头的那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少说两句吧,都说了是王爷的意思,你这话传出去平白惹麻烦。”

“可王爷下手也太狠了。”先前说话的那个实在不忿,忍了一忍,还是续道,“二翁主是伤了,可谭昱罪不至死吧……?即便真是死罪,让他死个痛快不好吗?何必这么一点点磨着他?”

他这句埋怨一时没人接话,一行人沉默着各自在屋里找地方坐了。他们都想救谭昱一命,但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整个王府里,说话最管用的自然是王爷和王妃。现下这个吩咐是王爷的意思,而打从救回二翁主后,王妃又一直跟王爷在一起,想来她是也知道、也赞同他这样做的。

这便很不好办。如果他们硬去求情只是得到“无济于事”的结果则罢,可万一因此惹得王爷王妃更不高兴,罪责说不好又要加到谭昱头上。

屋里的死寂持续了足足一刻有余,而在这一刻里,谭昱昏死中的面色又似乎更惨白了些。他的嘴唇在高烧中都爆了皮,干裂得几乎要看不出是人的皮肤。

“要不……”沈晋沉思着开了口,众人的目光瞬间齐投过去。

他迟疑道:“要不我去求求世子殿下?若世子肯去王爷跟前开口,总比我们开口顶用。”

而若王爷因此更恼,世子告个罪,应该也不至于会像他们一样累得谭昱更惨。

十余人相互递了好几番视线后陆续犹豫着点了头,沈晋短吁了口气便起身出门,到门口时又提醒道:“暂且别让统领大人知道。”

统领看二翁主身边的四个人不顺眼他是清楚的,这话要是让统领先一步得知,不知道又会闹出什么乱子。

宅院深处,一众兄弟姐妹听说兰婧醒了后,就都过来看她。加上玉引和孟君淮也还在,弄得兰婧的卧房里像在小聚似的。

她睡饱了之后状态好转了许多,虽还烧着,但也有了胃口,玉引便着膳房上了几道她爱吃的菜,兰婧边吃边跟家人们说话,瞧见身边的婢子在门边欲言又止时暂且停了话茬:“怎么了?”

那婢子一福:“世子殿下身边的沈晋来了,说是有事求见世子。”

“我出去见他。”阿祚想到二姐还穿着寝衣躺着,让外人进来不合适,就自己出了房门。

出去一瞧,发现沈晋连院门都没进,一时有点奇怪,又提步走到院外:“怎么了?”

“殿下。”沈晋回过身一揖,抬眼瞧瞧院中,见没什么别人,才压音道,“卑职有事想求殿下。”

“……?”阿祚微愣,转而笑道,“沈大哥你直说就是了,怎么突然这么客气?”

沈晋一喟,遂挑紧要的将谭昱的事说了个大概,而后又说:“若真九十脊杖打完,他决计是要没命了。殿下看能不能……”

“你想让我去父王跟前说情?”阿祚直截了当。

沈晋点了下头。

阿祚想了想说:“我知道他们都叫你一声大哥,我也知道你想帮兄弟。但是……里面的人是我的亲二姐,她现下还高烧不退,你觉得我去为没护好她的人说情,可合适么?”

“可他纵有疏忽,也还是拼力去救了翁主,殿下……”

“所以他罪不至死,这你说得对。”阿祚顿声睇了睇他,“但我父王母妃也不是会草菅人命的人。他们做这吩咐时我不在,我不清楚有没有别的隐情,所以我不能随便应你的话。”

沈晋的神色不禁一黯,阿祚低头摘了玉佩递给他:“我会寻机会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再看是否要帮他求情。至于现下,你可以先拿这个找大夫去,让大夫先为他看看伤,就说是我说的。”

沈晋重重地舒了口气。

这结果虽不如想象中好,但总比让谭昱等死要强。他赶忙一揖,向阿祚道了谢,立刻往大夫的住处去。

阿祚睇着沈晋离开的背影沉吟了一会儿,才转身折回身后的院子。

他看得出沈晋是真的着急,从沈晋的话里他也觉得那个侍卫罪不至死,只是他真的不能随意答应。

人都有私心,下人们的私心会让他们在禀话时有所欺瞒。他纵使信得过沈晋的人品,也不敢担保他那番话里一丁点隐瞒都没有。而如果有,他贸然应下求情之事便是被利用了一回,如此一回一回累计起来,会是很可怕的事情。

从前的东西两厂不就是这样一点点做大的么?一点点欺得皇爷爷连亲生的儿子们都信不过。

二姐在府里总立不起来,也和她自己性子太软有关系,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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