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和婧终于爬了起来,改坐到妆台前去哈欠连天。
二人一起用早膳时,玉引又忙里偷闲地再听了一遍仪程和宾客的名单。
其实她要管的主要是宾客,也就是来后宅参宴的女眷。男眷都在前宅,仪程也放在那边。
她数了一遍,她要接待主要的宾客基本上是她的妯娌、她的娘家女眷、孟君淮的姐妹、孟君淮的母族女眷。各府侧妃们则去尤氏那儿,各世家的女眷们在何氏处,苏氏的院子里也设了几桌算是备用。
那就还好,她这里基本都算是“自家人”,相处起来不会太累。
结果,当“自家人”都到得差不多时,困得实在顶不住的和婧蔫耷耷地爬到她腿上,往她怀里一歪,打算睡了。
玉引:“……和婧。”
谨亲王妃在旁边忍不住一笑,伸手逗和婧:“困啦?大伯母抱你睡?”
和婧抱住玉引的胳膊不撒手。
玉引的母亲邱氏便也要抱她:“外祖母哄你进屋睡好不好?你母妃要和大家说话,太吵了,你睡不好。”
和婧一个哈欠之后吧唧吧唧嘴,认真地望着邱氏:“母妃说母妃的,我不怕吵。”
总之就是要和她待着。
各府暗暗讶异这继母继女相处得也太好了吧。
.
东院。
侧妃们因不像正妃总有府外的交际,聚在一起时,最爱聊的便是各府的事了。
——她们先聊了善郡王府,也就是十皇子府为什么没人来的问题。
八皇子府的侧妃唐氏说:“好像是殿下们闹了什么不痛快,前阵子善郡王府为封王的事设宴,我家爷也没去。”
九皇子府的张侧妃则道:“我瞧着倒没那么复杂。柳侧妃不是一直掌着府里的事么,她估计是不想跟咱这些当侧妃的同席了,可正妃们那边,她又进不去。”
——然后她们又聊了各府的孩子。
十二皇子府的侧妃许氏羡慕道:“我们正妃刚生了个女儿,爷疼得跟什么似的,更不去正院以外的地方了。”
“女儿再宠也不要紧,你们正妃要是生个嫡长子出来,你们才真是不好过了。”行四的齐郡王府侧妃钟氏不咸不淡地道了一句,又看向尤氏,“我听说逸郡王殿下把府里的大小姐给了正妃了?”
尤氏做不在意状抿了口茶:“是啊。不过她本来就是嫡出的孩子,交给新王妃也没什么错儿,她自己也高兴。我倒心疼兰婧,就这么交给一个良娣去带,唉……也是她生母太糊涂。”
钟氏听出她是有意要扯开话题,不做多理,一声轻笑:“你知道我想说什么。你可小心着,自己膝下的孩子别让嫡母带了去,逸郡王府现在就这么两个儿子吧?你们王妃没往这上头使劲?说了我都不信。”
“我……”尤氏面色明显一白。
钟氏所说的,也是她正担心的。按理说她有府里最大的两个儿子,将来争世子位的胜算不小,可这两个孩子若是让嫡母带大,那可就要另说了。
她也一直在注意着,等着王妃往她这边使劲。到时她会尽力攥住把柄,然后去王爷耳边说道说道。
可问题是,这都百日了,还真没见王妃使什么劲……?
苏氏那边,王妃还偶尔问问兰婧的事呢,她这边王妃却是一副连管都懒得管的样子。
她近几天都怀疑王妃是不是压根没什么打算了……可这不可能!王妃还是有心思的,嫡出的大小姐不就让她给算计过去了吗?何氏养了近一年的功劳就此白费,现下连大小姐的面都见不着。
她一个连嫡女都要拢到自己身边的人,怎么可能不琢磨儿子的事呢?
.
前宅宴上,穿百家衣、戴长命锁的礼数过去,觥筹交错的庆贺就正式开始了。
两桌兄弟肯定免不了多喝几杯,而后孟君淮看见谢继清在,继而想起玉引的父亲谢慈今日也来了。
谢慈早年在兵部做官,后来有一年去边关视察时正好碰上军中闹疫病,他坐镇大半年解决了这事,自己却累得差点死在外头,不得不卸任回家。皇上念着他的功劳也记着谢家的忠心,便赐了个广恩伯的爵位。
孟君淮远远地看了一会儿,竟有点紧张,好像特别怕谢慈对自己不满意似的,鼓了半天勇气才可算拿着酒壶酒杯走过去:“岳父大人。”
正推杯换盏的一桌宾客都滞了一瞬,谢慈回过头看了看,笑着站起身:“殿下。”
“您坐您坐。”孟君淮发觉自己手心里居然在冒汗,左手攥了攥酒盅,右手给谢慈斟酒。
然后他不由自主地寻了话茬:“那个……玉引在后宅忙着,一会儿散了宴,您若想见,我着人安排。”
一桌子宾客:“……?”
杨恩禄:殿下您说什么呢……您喝大了吧!!!
若按硬规矩,嫁了人的姑娘就不好见别的男眷了,长辈、平辈都算在内,亲爹也不行。
至于实行起来,其实没那么严,人心都是肉长的,鲜少有哪家真拦着妻子不让见爹的。
可再反过来说,私下里不按规矩办是一回事,您理直气壮地把话说出来这是另一回事啊!
连谢慈的神色都变得有点惊悚,上下打量了女婿一番,伸手将自己手里的酒盅跟他的一碰:“再说,这个再说。”
“……”然后孟君淮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堆着笑又跟岳父喝了一杯,再跟谢继清寒暄几句,郁结于心地转身开溜。
父子二人坐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