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万大人喝着茶,坐在一边的椅子上,轻飘飘道:“路上耗损了三成,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

毛有性又叫道:“从兴义仓到城南军营,不过个把时辰,怎么可能路上耗损三成之多?”他心中极憋屈,却不敢冲面前的万大人发火,要是得罪了眼前的这位大人,下次来个耗损五成,他找谁哭去。

万大人冷笑道:“路上艰难,下了些雨,耗损三成还是少的。”说完,又喝了一口茶,吹了一口气。

那毛有性一时说来出话来,讪讪不已,看着眼前的这官儿,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这时一个军士从帐门口挤了进来,应是那毛有性的亲兵,那亲兵大叫道:“毛爷,那粮中挟了好多的沙子,一代粮中有三成沙子啊!叫兄弟们怎么吃啊?”

毛有性眼睁得圆圆的,却是什么都不敢说了,他吃这些刀笔文人的亏太多了,知道自己一张口,肯定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万大人冷笑道:“本官还有事,便不陪了,这便走了,不用送了。”

毛有性便是泥巴捏的,也有脾气,大叫道:“大人,某将不会签名附属的。”

那万大人回头道:“毛大人以后是不想和这职方司打交道了么?也行,毛大人不签名,我们这些职方司的小吏,怎么敢再向大人营中送粮。”

那亲兵扯了一下毛有性的衣角,毛有性回过神来,以往他是决不敢向文官们这么吼叫的,但是他们拿了这么多,实在是影响到了士气,毛有性嗫嗫道:“大人,这实在是耗损太重,军士们都指这点儿粮草,大人看能不能?”毛有性知道,以现在管着后勤的那位吴大人的手笔,不管对错,都肯定是武将没有好结果,到时还要得罪一大群人。

那万大人看到毛有性一幅窝囊样子,心中快意,恨不能大笑三声,但还想看一看毛有性的低声下气样子,便道:“能不能什么?毛游击尽管说来。”

毛有性低声道:“能不能少耗损一点儿?”

那万大人抚了抚颌下胡须,道:“听说毛大人月前追击土司兵,擒获奢家头人一名,立了不小的功劳啊。”

毛有性却不知这位大人的意思,道:“有此事,那头人带着几人暗自进出武昌城,为末将所见,于是末将盘问之下,将其拿下了,现在在正关押之中。”

万大人眼睛斜着眼,道:“唉,想必是毛大人弄错了,这武昌城中,怎么会有奢家头人进出呢,毛大人抓了良民,叫这两湖土民如何作想,毛大人应当早一点将这头人放了,方才是正道?”

毛有性叫道:“大人,那可是真的奢家头人啊,那头人末将在阵上还见过,是奢家的核心人物,是……”

不想那毛有性身边的亲兵猛然拉了毛有性一下,毛有性突然回过神来,盯住万大人。

万大人道:“毛将军还没有说完呢?”

毛有性嗫呐道:“肯定是末将抓错了,肯定是末将抓错了,末将这便放人。”

万大人笑道:“毛游击,不但要放人,而且,你说这件事要是闹出来,对你是不是不好呢?吴大人一向优抚土人,你一闹上去,大家脸上是不是都不好看呢?”

毛有性陪笑道:“末将不但放人,而且也不上报,保管无事。”

万大人道:“毛游击,本官与你说实话罢,你就是上报于都衙,也是无济于事的,到时候出事的,还是你自己,本官这是在救你,知道么?”

毛有性那里敢回话,将头低住,如同一小媳妇一般低头,再也不敢答话。

万大人一挥衣袍,对身边的随员道:“咱们走罢,这地方臭得紧。”

毛有性上前两步,急声道:“万大人,军粮?”

万大人道:“本官看这几日天气好,想必下次耗损不会太大了,嗯,只会耗两成罢,毛游击签不签名呢?”

毛有性怎么敢说一个不字,只道:“某将立时签名,立时签。”

万大人一声冷哼,带着几个随员,一起出了帐门。

张帆听到此处,心中微叹,这般体制下,军队的战力只怕会越来越差,这毛有性又不吃空饷,张帆刚才看了一下,这一营,兵丁却是实打实的二千多人,正是一个游击的兵额,而且这毛有性是极有战斗力的,张帆屡次听到这毛有性立下战功,但是这毛有性不怎么会做人,无论立下什么功,都让别人将功劳抢了去,而且抢功劳的多是些文官。

张帆这段时间一直在各营中转悠,现在武昌城下十多座军营,吃空饷最严重的,一营不到一半人,而且盔甲都配不齐,满营兵像是乞丐一般,主将喝兵血,户部职方司一干人喝兵血,然后统兵元帅也喝兵血,这种兵营,不在少数,偏偏这种兵营的将官最受文官们的喜爱,那是因为正好混在一起喝兵血,做假帐,蒙功劳,像毛有性这样的人,能活到现在,不让人暗算了,真是大幸。

张帆立在帐篷的一边,他的武功恢复了几成,所以不想让人发觉还是做得到的,只听到里面毛有性道:“盂有德,你下去算一算,这差次了多少,我拿钱来补上,还有,不要让弟兄们知道这件事情。”毛有性正在与那亲兵盂有德说话。

那盂有德道:“大人,这次只怕最多只有一半,粮里混了好多沙子,不好好淘一下,是吃不得的。”

毛有性道:“以前只耗损两成,今天只怕实际少了五成,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抓了一个祸害。”

盂有德道:“大人,这头人一定是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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