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帆道:“这才你的真面目,吴大人,你们只是掌握舆论,以欺愚民而已,你们和武党其实是没有区别的,正如我所言,即当婊子又立牌坊,太监到了河道上,于是河道官员不能再做假帐,因为太监和河道官员是两个系统,要是对不上帐,皇帝就要处死太监,所以太监虽然也贪赃,却不敢拿得太多,那里出了发了水灾,皇帝第一个处死太监,还有矿税,全国十之八九的矿利,都归了士大夫们,国库都跑老鼠了,可是你们,竟然一毛都不想分给国家,你没看到因为国库没钱,连个小小的奢家土司都平不下来么?还有太多太多,我都不想说了,开国初年太祖许以士绅免于税役,到了今天,竟然形成了如此大一个正统清派,动辄高唱仁义道德,皇帝想从你们头上收一点税,以作国用,你们干了什么,一收税,就是皇帝失德,要代以有道明君,你们才是蛀虫。”张帆发完此言,以手指吴柄章,吴柄章此时既怒且惊,在吴柄章的观念里,士大夫们当然应当免税役,当然应有种种持权,国家理所当然按正统派的想法来运转,今天却有一个人跳出来指着他说,他们才是国之蛀虫,这当然让吴柄章难以接受。

看到吴柄章无言,张帆叹口气道:“你们想的是皇帝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可是张某想的是庶民治天下,在张某看来,这天下是庶民的,不是士大夫的,你们看到你武昌城外的军户,穷得裤子都没有,一年要交税,要服兵股,有的还要让你们驱使,你没看到乡间小民一年劳作,为国交粮,一年到头喝稀饭,你们好意思说为天下百姓,真是恬不知耻,无耻之尤,尤其可恨。”

吴柄章想骂张帆几句,在吴柄章的心中,对错当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争回气势,而且在吴柄章心中,正统派,士大夫之流过好了,那就等于老百姓过好了,吴柄章心中一急道:“士大夫出仕为官,是为天下计,有大功于国。”

张帆一听,笑道:“只怕不对,张某也当过官儿,当过军中副将,虽然是武职,可是每月八石禄粮、两丈绢布、还有夏秋冰炭银,自以为是禄厚粮丰了,吴大人没有看到张某还可以在这春花巷中买上一小院,用上一两个仆妇,张某当官,拿了国家这多禄银,却感到没有为国做些什么?张某自认为当了官,于国没有什么功,最多做好的本职之责,天下的官员们,难道又是自带钱粮上任不成,难道没有禄粮不成?你说出仕就是为国立功,真是放屁。”

吴柄章顿时没有话说,一边的区寒白道:“庶人之流,连字都认不得,却是没有治国之能,所以不能担起治国之责,只有读书人,士人,知书达礼,才可以了出仕,所以士人出仕,是为普通人所不能,故有功于国,当享富贵,张大侠难道想让字都认不出的人来治国么?”

张帆道:“这就是汝辈险恶之处了,现下的字,在我看来,是繁体之字,一个茴字,都有四种写法,目地却是什么?是为了让老百姓不识字,是为了愚民,汝辈害怕,害怕百姓多知多智,才会打着便百姓无知无欲的口号,行卑鄙之道,若是张某当国,第一件事情就是简化文字,让天下的所有人,都识字认书,而不是如同汝辈一般,藏文字于袖内,唱礼仪于口中,以期万民之愚,行龌龊之私。”

吴柄章想了半天,再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叫道:“你不敢去杀武明训就算了,何必诡用唇舌,须知天下本来就是如此,三代以来,莫不如此。”

张帆笑道:“你自滚蛋罢,不要在我面前出现,我其实是瞧不起你的。”吴柄章面作怒色,转身而去,本来是想说动张帆去杀了武明训,却没有达到目地。

一行人转出门去,不多时便不见了踪影,前院只传来关“轰”一下子关上的声音,看来吴柄章确实生气了。

张帆看到一群人消失,又看了看空荡荡的房子,想道:“若是师妹在这里,一定会和我说一会儿话,说不定师妹还要做个米粥之类的来吃,两人坐在一起淡天说地,扯来扯去,那真是极温暖的,可是师妹却让武明训劫了去,武明训真是不知好歹,竟然敢动师妹,我定然不客气,他如果真是有辱于师妹,我就是如了吴柄章和愿,杀了他也不妨。”

接着又想到自己手下那一队运粮兵,虽然张帆拼命掩护,但是他们中的大半都战死在了刘家坡了,想到他们的笑脸,叫着“回家”口号的样子,张帆心中一痛,这些兵都是些普通兵户,却死于自己人的手下,那个赖公子为了杀死自己,竟然派人勾结奢正安,张帆心道:“要不要先将这个赖昌威杀了,报了兄弟们的仇,也替阿求报仇,”张帆自然是以为阿求战死在了刘有坡中,当下便起身,到了房中,解雨在房中还留了一把剑,张帆从墙上摘了下来,看到解雨在剑惠上打的一个同心结,心中一酸,道:“现下师妹的事情要紧,我还是先去寻师妹,再来找这个赖昌威算帐,现下是没有时间的。”想到这里,便暂时放弃去寻赖昌威的打算,到了房中,打开衣柜,里面的解雨洗好的衣服,都齐整整的叠着,放在柜中,张帆一见,便知道是解雨做的,只有她才会在衣上放香,春鸦洗的衣服是万万没有这个成色的,张帆从柜中拿了两件换洗的,又从柜中掏了几两银子,这时好像听到解雨又在耳边啰嗦钱要省着用,要给两亲兵做一身新衣,好让他们找个好婆娘之类的话语,张帆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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