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行的嘴角轻轻抿起来,是一个很抱歉的表情。昆仑无所谓的笑笑,“没事。”他冷静的走出去,把胡子安神坛上的一个香炉取了过来,反手扣掉香灰,单手握着走了回来。
魏不熟皱了皱眉,“我换个人进来。”说着就要向外招呼。
昆仑拦着他:“他们收不住,我来吧。”
吾行觉察出两人之间的那股不对劲,“师兄你要干什么?”
昆仑看向他,一股肃杀的镇定从表情里露出来。他说了两个字:“收妖。”
相鼠老八自从魂灯发威之后,就好像跳了线一样的事不关己,这会儿却是走到魏不熟身边,“生爷,这东西克着你的命格来的,除了昆哥没人能收了。”
魏不熟仍然决断不下,吾行上前一步:“不对,肯定有危险。”
昆仑深邃的眼神,从夜色里望向吾行:“我收妖的次数不多,这次就算是教你了,好好学。”
魏不熟心里明白,在现在这种情况之下,只有昆仑有能力毫无纰漏的收住猫妖,收妖这种事虽然常见组队厮杀,但组队的弊端就在与,需要保证每一个人的心志坚定,就相当于与人数相同的破绽点亮在了妖气面前。
这个猫妖的妖力太强了,能够万无一失的人只有昆仑。
魏不熟不善表达,面前这个徒弟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充满着野性气息的少年,那些为他磨光的棱角使魏不熟不可能不重视他的性命。魏不熟把手里的黄泉刃扔给昆仑,“自己小心。”
魏不熟和老八都预料到了之后会发生什么,用仓皇和忐忑的心情面对未知的一切的人只有吾行。
吾行瞧见昆仑用黄泉刃在手腕上刺了道口子,血液如注的流进铜炉。吾行已经不是当初愚昧无知的小子,他明白只有在需要大量血液的时候才会选择在手腕上取血,这种取血方式仅次于胸腔取血,但上次昆仑为了吾行划破心脉的时候是在魂阵里,而如今他们是在现实的世界,他取出的是真真切切的血液。而且瞧这个铜炉的体积,绝对不是儿戏。
吾行两只拳头攥得死紧,脸部肌肉因为紧张而轻微的抖着。就在这时,一直旋转着的魂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失去了力气般的垂落在吾行胸前。
一声尖锐的猫叫撕破了眼前的沉静,昆仑黑色的衬衫被风吹的鼓了起来,一瞬间,肩背的布料上便多出了一道被风裂开的口子。
空气里不再只是暗涌着的无形气流,一些暗流已经呈现出银白的颜色。吾行闻到一股强烈的血腥气混合着一股猫身上特有的腥味。他身边的无数暗流被老八一一挡掉,这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因为大多数的银白色的气流都聚集在昆仑身边。
昆仑双指竖在胸前,嘴唇嗡动但是根本听不见咒诀,被无数银白色气流包裹之下,他看起来像一个真正的神。
吾行心脏跳的像个破鼓,牙齿在口腔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魏不熟没有看他,心里有些走神的想,吾行能对昆仑有这份心,也算难得了。
“别以为收妖简单,你所看见的只是它的气形,它真正的形魄此时正在攻克人心,你师兄有常人不及的心力,我见过厉害的妖气,攻克下人的心念之后,能占据人的驱壳三天,直到彻底吸走人的体魄里的所有精气,等妖气在人身体里离开之后,人已经和尸体没有区别。”
吾行抬头瞧他,眼里的一簇光亮得几乎燃起来。“你对我师兄就这么有信心吗?”
“不是有信心,而是必须得这样,我们已经把猫妖从棺材里放了出来,它不死,我们或许能全身而退,但那些看热闹的村民就都得给它当猫粮。手执利器者不为善,祸害苍生。”
他话音未落,昆仑肩膀上“哧”的一声炸开一道血雾,那是一道锋利的银白色气流照直刺破他的肩膀所致,吾行几乎惊得扑过去,可昆仑仿佛一点感觉都没有,他保持着念咒的姿势,头发和衣角被风轻轻的鼓起来,他周围充满了妖气,可昆仑自身却没有一丁点的杀气泄出来,如果从来都不认识他,或许还以为他根本就不会任何武功,他只不过是一个只会念经的佛。
吾行好像已经把嘴角咬出血来,他听见自己的喘息声和心跳声同时充斥着耳膜,而他的整张脸已经彻底麻木。
他想起自己昨天晚上还向昆仑提议与风家联手,今天早上还伸手向他要另外一个紫檀木匣子。吾行一直以为他师兄对他谨慎的有些小题大做,转眼之间现实就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他曾以为无所不能的魏不熟,此时也在无能为力的看着昆仑孤军奋战,而最可怕的不是这只猫妖,而是用猫妖和一村子无知百姓来逼迫魏不熟的那些人心。
吾行的拳头在身侧越攥越紧,他是真的挺看不起自己,他不是运筹帷幄的魏不熟,不是骁勇善战的相鼠老八,更不是拼尽一己之力站到风口浪尖去抵抗灾难的昆仑,他现在是拥有强大利器却不会用的拖油瓶。
昆仑周围的银白色光流渐渐少了,但仅存下来的几束却是更加的迅疾锋利,昆仑如老僧入定,看不出半点颓势,脊梁撑得像一把剑,阴冷中隐隐带出了一种霸气。香炉的血液轻轻旋动着,用同一种频率同一种节奏。那是昆仑的心力,他是个强大的人,从头到尾心绪都没有乱过一分。
银白色的光流最后只剩下了最后一束,它已经不能算是光流,在月光下它就像一把真正意义上的剑,它划过昆仑的手臂和肩背,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