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唐啊,听说你儿子的画也在里边?”董玉石背着手,白灰色的发缕用长绳系在脑后。
“没错,犬子唐晓晨的确参加了这次比赛。”唐天建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着骄傲的神色,“那幅葡萄记就是犬子所作,董老我带你去看看?”
乍然听到葡萄两字,董玉石的眼神暗了暗,按照唐天建示意的方向走去。
入眼的是一幅总体粗狂,而细节方面非常细腻的作品,通体黑白灰,精润的葡萄落笔十分有力,浅灰色的残叶点缀在后方,颇有些肆意洒脱之感。
董玉石拿起这幅放在最上端的画,毫无疑问,这将是这次比赛的魁首。而里面所画之物,又慢慢地勾起他的情丝。
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董玉石缓缓转向唐天建,“你这么做,不光彩。”自己要招收徒弟的事只有内部的人知道,而这幅画与那枚簪子如此相似,如果说是巧合,他怎么也不会信。
“对不住,董老,实在是我太想让晓晨拜在您老的门下。如您所见,他很有天赋,只是我的教学水平有限,不想埋没了他。”唐天建直接弯腰鞠躬,话语间带着恳切的请求。
“起来吧,不必这样,晓晨这孩子,我收下了。”董玉石放下手中的画作,指尖微微磨蹭暗灰色的纸质,眼神中有怀念,也有怨愤。
听到肯定回答的唐天建直接咧开了嘴唇,哪个父母不是时时刻刻在为自己的孩子某前程,如今董老的承诺,无疑给唐晓晨铺了一条光明大路。
“走吧。”既然已经选择了学生,其它的作品也没有必要看了。董玉石直接打开门准备离开,谁知正巧一个画协成员捧着一沓淘汰掉的画作路过,然后,你猜对了,作品以不可思议的方式撒得漫天都是。
“你做什么!差点冒犯到了董老!”唐天建见状,连声呵斥,说着歉疚地看了看董玉石。
“没事,小伙子年轻,有劲头,不像我,老喽~”打趣般地回了一声,便蹲下身子帮那个年轻的成员拣纸张,一点都没有会长的架势。
董玉石个子比较高,不像谢德那般有些清癯,而更像是老当益壮,显得威风凛凛。所以他蹲下帮忙,既有违和感,又让那个年轻人受宠若惊。
满地色彩斑斓的作品,不免让人绕花了眼。然一丝突兀的黑色骤然抓住了董玉石的视线,他伸手撩起这一幅黑墨染了半边的画作,手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最后直接往后一仰,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董老,您怎么了?不要紧吧。”唐天建连忙搀起董玉石的手臂,但董玉石却像个木头一般楞在地上,没有回答,没有反应。
唐天建也搞不懂,直接冲着旁边的年轻人怒喊:“看你干的好事,快来搭把手!”招了招手,年轻人马上低头哈腰地跑了过来,两个人一边一个驾着董玉石回到了休息室。
董玉石依旧是那副中了邪一般的吃楞样,两只手紧紧拽着这幅毁了半边的画,连嘴唇也哆嗦个不停。
“董老,您到底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唐天建一边捋着董玉石的背,一边紧张地问道。这可是刚给自个儿子找到的靠山,可不能出什么意外。
董玉石缓缓闭住了眼睛,眼角却有些湿润,如果说唐晓晨的葡萄记是给了他心上的波澜,那这一幅画直接把他的心抛到了回忆的大海。
画这幅画的的人笔法尚且不算老练,但吸引住他的是两种混合交织在一起的情绪:幸福和绝望。
他不是一个会因为绘画内容而升起偏袒之心的人,就像开始的唐晓晨,某种程度上,他只是为了卖唐天建一个面子,至于葡萄记这张画,虽然有些触动,但他看中的更是唐晓晨的画风、笔触、潜力。
而这一幅,完完全全是用情感将他打动了。
记得原本他画这幅图的时候,内心是满满的快乐愉悦,然而,谢德的出现将这一切的安逸都毁掉了,他不仅带走了那个笑颜如花的女子,而且还逼死了她,病逝?重度抑郁症也是病逝?
天知道他在知晓她死亡的那刹那有多绝望!天知道他有多想让谢德不得好死!
然而,一切都回不去了,就像那幅被拼接起来的画,就算原本再美,最终也只能成为零散的碎片。
“画这幅画的人是谁?”董玉石睁开了眼睛,转头平稳地问向了年轻人。
年轻人先是愣了一下,赶忙激动地回答,毕竟和大师搭话的机会也不多,“董先生,因为这幅画比较奇怪,我们那边有很多人都议论过,好像是江市墨水城的一个女孩画的。”
年轻人微微仰头,似乎在回想,“名字我不清楚,但听说她在画画的时候她妈妈出车祸了,于是就放弃了比赛,跑到医院了。”
“怪不得。”董玉石沉吟了一会儿,“唐天建,和协会组办说一下,这个女孩我收下了。”
“董老,那我儿子怎么办?”唐天建瞪大了眼睛,一副吃惊的样子。
“别急,你儿子我也收。”说完,拿着沐苓的画,慢慢地踱出了休息室,蹒跚的背影,透着萧瑟,透着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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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起点编辑室。
“小五郎,听说总编辑去拜访了一个初三的学生。”一个留着棕黄色飞机头,穿着花色衬衫的男青年拍了下小五郎的肩膀。
“初三?”小五郎转了下座椅,是一个面目清秀,有着蓬松短发的男子。
“是啊,好像是一个有名的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