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之相比,卫成泽的剑中根本就不含任何杀意,甚至他从未还手,只是不停地抵挡着来自卫子安的攻击,还要分神去保护那个完全不会对卫子安的招式做出反应的少年,自然而然地便落入了下风,不多时,他的身上就多出了许多或深或浅的伤口。
若是卫子安此刻还保持着清醒,定然能够看出这其中的不对劲来。可他早已被幻境中的经历迷了心智,此刻更是除了胸口的一腔怨愤,再无一丝清明,在卫成泽且战且退的情况下,他的攻击反倒越发凶狠,剑锋之上所带的杀意也越来越浓重。
在卫子安这般不留手的攻击之下,卫成泽体内所运转的功法,不由地换成了更为高深的天冥诀。修习了天冥诀近十年的卫子安自然不会没有发现这一点,他看了卫成泽一眼,冷笑着开口:“你果然是为了天冥诀。”
听到这话,卫成泽不由地一愣,手上的动作也慢了半怕,卫子安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手中的长剑毫不留情地刺进了卫成泽的腹部。
本来卫成泽自身的修为就不如卫子安,又不愿下杀手,此刻又受了这般的伤,手上更是左支右拙起来。
勉力挑开卫子安的一剑,卫成泽朝边上退了开去,却不想,他这个动作恰好将身后那躺在地上的少年给暴露了出来,卫子安那再次挥过来的剑也丝毫没有避开这个少年的意思,眼见着那剑尖距离少年越来越近,卫成泽双唇一抿,闪身挡在了卫子安与少年之间。
泛着寒芒的利刃没有丝毫停顿地穿透了卫成泽的胸口,卫成泽的身子一僵,鲜血顿时从唇边溢了出来。他回头看了看身后毫发无伤的少年,眼中露出松了口气的神色。
许是卫成泽的行为实在是太过出乎卫子安的意料,他一时之间也忘了动作,只是直愣愣地站着,任由卫成泽倒在他的怀中。
卫子安身上的伤势本就不轻,之前不过是凭着憎恶与疯狂在行动,如今松懈下来,卫成泽这样一个动作,就连带着他一起倒在了地上。
被卫成泽压着的伤口传来阵阵疼痛,可卫子安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似的,看着那个和他一样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少年,一脸的茫然无措:“为什么……?”
也不知是触动了什么机关,周围的景象突然摇晃起来,如荧光一般一点点破碎消逝。卫子安低下头去,恰好与卫成泽对上了视线。这个人的双眼是最纯粹的黑色,干净清澈得如同清冽的甘泉,不带一丝杂质。
卫子安忽然意识到,他似乎从未在这双眼睛里,看到过任何轻视与憎恶。
而就在卫子安晃神间,他怀中的卫成泽却缓缓地扬起嘴角,对他露出了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笑容:“看来,这棋局,若是有一人死去落败,也会结束,真是,太好了……”因为伤重,他说话有点断断续续的,可其中放松的意味,却是再明显不过的。
卫子安看着卫成泽胸前晕染开来的深色,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手中的剑还插在卫成泽的胸口,可他却完全无法伸出手,去将它拔-出来。
将头抵在卫子安的胸口,卫成泽小口小口地喘着气。突然,他轻轻地笑了一下,因为伤势而显得有些沙哑的声音有种说不上来的磁性:“我从来没有想过,能够靠得你这么近。”
卫子安愣了一下,似乎无法理解卫成泽话中的意思,可对方却并没有为他解惑的意思。
重重地咳了两下,将卡在嗓子眼的血给咳了出来,卫成泽的呼吸似乎顺畅了些许。他伸出手,握住了卫子安的手腕,温和的灵力从他的指尖流泻而出,一点点地滋润修整着卫子安受损的脉络,那无比熟悉的感觉让卫子安忍不住地睁大了双眼,震惊地看向怀中的人:“你……”他颤抖着双唇,半晌说不出话来。
而卫成泽显然也没有听卫子安说话的意思,他就那样靠在他的身上,缓慢却又细致地梳理着卫子安的脉络:“早就和你说过了,那门魔修的功法太过暴戾,在没有结丹之前,在经脉淬炼完成之前,不要轻易将它与天冥诀一起使用,下次记得找一门温和些的法门来修炼,最好能够温养经脉的……虽然说修真之人不能太过依赖法器,但一个法器都没有是不行的,我这里……不要总是阴沉着一张脸,会不讨喜的……吃东西别那么挑,以前你在卫家的时候,明明两个豆沙馒头都能吃得那么香,怎么开始修行之后,反倒挑食起来了……”
从修炼上的问题,一直说到生活中的小毛病,卫成泽那絮絮叨叨的模样,就好像是要把曾经没来得及说、将来也没有机会再说的话,一股脑儿地都说出来似的。而卫子安的双手,也因为他的话而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你在说什么?”卫子安忍不住出声打断了卫成泽的话,那分明是质问的话语,却因为其中的颤音,而仿若呜咽,“你到底……在说什么?”
然而卫子安的问题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低下头去,却发现怀中的人已经闭上了眼睛,那唇角微微上扬的模样,仿佛进入了一个甜美的梦境。
细密的裂痕毫无征兆地出现在白色的玉牌之上,轻轻一碰,那白色的玉牌就碎成了粉末。
秦子晋的脸色一变,猛地站了起来,顾不上一旁一脸惊异的柳如钰,转身就离开了云痕峰,而守在暗处的傅安叶,也似有所觉地往卫成泽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心底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