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的会,包括月玫在内的各城邑亲贵子女都没有参加,甚至不知道到底说了些什么,那些参加的人口风都很紧。
好奇之余,一种称之为嫉妒的奇妙情愫在月玫的心中升起,她觉得有些疏离,自己毕竟不是夏城的人,纵然有过一段千奇百怪的奇妙同行,可终究还是亲疏有别。
每天的生活比起她在月邑的时候充实了许多,如今已经学到了第三篇课文,能够用竖式计算加减法,甚至还学会了正面骑马。
一个多月前陈健曾告诉她让她用眼睛去看这座城邑,所以在学习之余她总会坐在立起的写着许多文字的墙边,看着榆城的忙碌。
从陈健离开岛去矿山到回来后的七天会,时隔二十余天月玫再一次看到陈健的时候,听的是沙哑的如同鸟叫一样的古怪嗓音。
那是会后的第二个早晨,有些薄雾,学堂上课的哨声还没有吹响,一种古怪的和柴禾的青烟完全不同的味道在岛上弥漫,有些刺鼻。
她也没有去和陈健打招呼,而是默默地看着陈健,想知道他今天要做什么。这几天疯狂挖掘的地基让原本混乱的小岛千疮百孔,据说将来这些千疮百孔的地方要盖起屋子。
她觉得这是岛上最重要的事,因为过些天就要冷了,陈健可是答应过她们,在入冬前让她们住上砖石的屋子。
可是出乎她意料的是终于忙完的陈健没有立刻指挥那些人建造屋子,而是带着几个人来到了湖边,那里是城内那些还没有水的沟渠的终点。
出于好奇,月玫跟在了后面,走到的时候陈健已经和人说了很久了,她只听到了最后几句。
“靠近湖面的这边,数出六十步,趁着没水用砖石堵上。堵住的这六十步还要加宽。将来从湖面来的船,先到这六十步的河道里。堵住和湖面连通的地方,从上面放水,让这六十步的内河水位升高到和里面的内河一样高,这样船就可以从湖面直接通到城邑内了。”
“这个先不急着做,我就是先让你们把六十步的船闸水路提前预备出来堵住,一会上面就要和小河连通了,有水的话将来不好挖。如今没有水,堵住六步宽的干河道,你们这二百人中午之间能不能做完?”
月玫没太听懂,只看到那个领头的人点点头,拍着胸口保证中午吃饭完就能堵好,又看到陈健写了个木简,那个人拿手摁了个手印。
随后就看到远处的一群人将原本停泊在岬湾中的一些小船全都抗到了现在没有一点水的干涸的水渠内河中,有人便开始往那些小船中搬砖。
砖用的黏土就是挖掘内河的泥土,所以砖窑到处都是,就近取材,可是距离前几天用石灰规划出的建造区离得很远。
这时候远处响起了一阵尖锐的哨子声,那是通知这些亲贵子女们吃早饭,月玫心说这一顿就不吃了,倒要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反正距离上学堂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陈健也似乎根本没注意月玫就跟在后面,忙完了这边的事,就带着人来到了城邑上面的小河附近。
“你们准备一下,挖好坑,准备好火药。等到中午下面堵塞完毕,就把这边炸开,让河水流入到内河中。下面已经修好了泄水的水渠,用的是砖石铺成,高出内河河底两步,也就是说内河的河水到两步深的时候就可以泄入大野泽中。”
“告诉供销司的人,让他们准备一些人手,在这条小河的下游准备堵塞河道,一旦你们这边炸开,水一改道,立刻去抓鱼捡蚌螺。”
“鱼一部分投放到下面那几个大坑中养着方便抓,另一部分烤干,估摸着怎么也有个十几万斤吧。蚌壳螺壳晒干,留着做扣子。如果在蚌壳内找到珠子也都留下来,统计一下。”
“告诉建造司的人,供销司的人抓鱼的时候,他们也别闲着,将干涸河道中的石头运到内河边,填充地基,都是些卵石,不大不小正合适。”
“下游靠近湖面的地方,河泥众多,将来把硝化池和堆肥池就建在那,那些淤泥也可以养硝。养猪场和牛羊圈也就近在那附近,等到这边忙完了,再把原来的河道挖出一条沟渠,方便引水下去冲刷。”
这边说着,那边的黑衣卫不断将陈健写好的木简和自己听到的一同带给不同作坊司的人,剩余的黑衣卫则在忙着挖坑埋下火药,小河附近堆积了不少的泥土和木头,看来是准备在炸开后将原本的河道堵塞。
月玫听到陈健说完后,还和旁边人开着玩笑道:“这就叫竭泽而渔啊。”
听完这四个字,心中没来由地有些可怜河流下游的鱼虾,只怕最小的鱼虾也会因为河水的干涸而死,或许还不曾见过冬雪春柳夏蝉秋雁。
想到这种没来由的可怜,心中不免有些烦乱,不是因为可怜本身,而是因为她知道陈健最讨厌这种可怜,自己却偏偏遏制不住。
呆呆地站在那许久,直到上学堂的哨声吹响,她才急匆匆地跑开。
课堂上,不比她们这些人大的先生正在讲着第三篇课文,正讲到早霞雨、晚霞晴,顺带着拿出陈健写好的批注,又讲了一些简单的看云识天气的事。
黑乎乎的木板上用白滑石画出了几朵鱼鳞形状的云朵时,外面忽然传来几声巨响,课堂上的人倒也不怕,他们早就习惯了动辄出现的爆炸声,甚至于有些人养的狗都已经懒得叫了。
月玫看看时间,心道这群人干活可真快,说好中午的怎么提前了这么久?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