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云喊道:“姬夏若在,定然守规矩的。你们争取到的东西,姬夏可没违背过。”
这话倒是不假,作坊工们也深有感触,几个人低头不语,胳膊上缠着黑布的一人道:“你说的没错,但没有意义。姬夏曾经是议事会的首领,如今却未必是。再说我们信他又能如何?他要是死了,下一个人还能和他一样?本来我们以为榆城很好,至少有规矩约束着。我们留下不是因为姬夏,而是因为规矩。现在我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留下的。”
姬云恳求道:“那能不能让我去河边和对岸的族人说几句话?他们被欺骗了,姬夏又不知道在哪里。如果他们真的为了分掉公产而厮杀过来,对你们也不好,你们说是不是?”
扎着黑布的人瞥了姬云一眼道:“你有这样的好心?”
姬云想着,自己既然已经站队,获胜后这些人肯定就是和自己一样的国人了,这时候正是需要彰显自己形象的时候。反正败了是死,胜了可就得为将来打算了。
于是他大声而又用自豪地语气喊道:“我是为了夏城为了榆城,为了所有的亲族!我说的话或许有人不愿意听,可能会在你们走后杀了我,可为了城邑更好死又算得了什么呢?”
实际上他感觉自己不会死,而且这些人也不会走。不管是死还是这些人走,刚才说的那番话可就没有机会留名千古了。
虽然他心里明白如果此时陈健死了自己才不会喊这样的话呢,但人心隔肚皮,除了自己谁又知道?
纵然如今还是敌对状态,姬云的这番掷地有声的话还是博来了满堂喝彩,不少作坊工自发地用在榆城学到的习惯鼓掌称赞,几人赞道:“我们倒是真的很喜欢你们夏城人,至少你们有些人的脑袋里装有一些别人看来会讥笑嘲弄的东西。据说有为了寻找城邑怎么才能和睦的人,连司寇都不当的;也有为了回城邑报信而差点累死的。啧啧,想不到你也是这样的人。”
姬云冷着脸道:“咱们现在是敌人,你们称赞我无非是想让你们的人也学我,可你们未必学得来。”
胳膊上缠着黑布的、姬云很讨厌而且总是露出牙齿表情总像是嘲笑、总会在众人面前宣讲一些事的那个人耸肩道:“我们不用学,因为我们不用喊,而是在用双手去做。我们不如你说的好听,可我们双手仍在作坊中劳作,在河边握着戈矛,这可比说有用多了。”
姬云哼了一声,心说怪不得这个人在绞刑名单上,言如箭舌如矛,句句带血,字字穿心。
倘若让对面的人知道上次暴乱流传很广的那番话就是这个人说出来的,只怕不止要绞刑。
最终那些作坊工还是笑呵呵地把姬云押送到了河边,或是出于一丝尊重。
面对着熟悉的故人,姬云大声喊道:“诸位族人,怎么会变成这样?姬夏呢?为什么允许那些人胡搞?他们懂什么?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那点破权利,哪里想过整个夏城?言出而无信,怎么能够让人信服?说好的规矩可以随意更改,今天是针对这些作坊工,明天会不会落到我们的头上?”
“公产变动,按照咱夏城的规矩,不是议事会能决定的,是要开城邑大会一起商量的,这不合规矩。这么大的事,就在一间小屋中决定了?我看你们有人还笑呵呵的,天啊,难道还有什么比这还可怕?”
“毁了规矩,一间小屋就能决定整个城邑的命运,难道那些在小屋中的人想要你的性命你的财产会比改变城邑还难吗?”
“这样的乱局全都是因为规矩的轻易改变,难道你们还没醒悟过来这一切的乱局是因为什么吗?如今作坊工们已经要走了,到时候剩下一个空的城邑,这损失由谁出?难道议事会毁掉规矩的那些人会拿自己的私田私产补偿大家吗?”
“这些作坊让大家分掉,可是大家要一堆没有人的砖瓦有什么用?到时候还不是我们这些人要做更多的活?如今咱们一天劳作四五个时辰,等这些人一走可就要劳作七八个时辰了!”
“看看吧,现在榆城成了什么模样?到处是胸墙沟渠,十几天的时间,往日我们可以换来多少东西?可现在呢?什么都没有!议事会的人还有土地奴隶,他们不要作坊一样可以活的很好,甚至没有了规矩的约束会更好,可咱们除了靠规矩来保护咱们还能靠什么?”
“他们有很多土地很多奴隶,咱们有什么?这些作公产坊完蛋了,咱们靠什么生活?”
“他们今天随意更改规矩,把公产分掉。难道明天就不能更改规矩,又把公产收回吗?到时候姬夏为了保护咱们设定的规矩全没了,你们不就是案板上的鱼,任那些人宰割吗?议事会的那群人想要的东西,真的是你们想要的吗?”
“你们看看其余的城邑,他们一直都有奴隶,他们甚至没有做人的规矩,可他们过得比咱们好吗?”
“是啊,有些人,有些亲贵过得是比咱们要好,可一座城邑又能有多少?一百个人中或许有一个。可你们如今不能做到百里挑一,又凭什么相信夏城也变成其余城邑的模样时,你们就能成为百里挑一的那个?”
“如果功勋卓著爵等极高甚至学堂中学的极好,你支持那些蠢货的话,我只会称赞,因为你们已经证明了自己是百里挑一的人,城邑变成什么样你们仍旧是人上人,你在为自己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