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程家长公子程锦深陷爱而不得、又被不爱的女人强逼婚娶的痛苦之中,他索性躲到外面找了处偏僻的客栈住下,意图逃避现实。
然而,即便是他自以为是的想要清静的想想以后,可长安城里哪儿都是熙熙攘攘,更平添他的烦恼和寂寞。每日里苦闷之际,程锦便四处寻酒喝,想要借酒浇愁。
后来,他于晃荡之中看见了一家酒肆,他见那店名亲切,又再闻得酒肆所卖何酒之后,就一口气叫了四五坛。酒上来后,直接便拎起酒坛子往肚子里灌,直如找到了情人一般。
此后,程锦便经常去这家酒肆喝酒,渐渐的就跟那酒肆老板也熟悉起来。
那酒肆老板乃是一个性情中人。好酒易觅,知己难寻。遇到程锦后,他老是不好好的做生意,时不时跑来跟程锦鬼混。两个人只要凑在一块儿就会一边海侃,一边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程锦跟他两个人天南海北、古今中外、上天入地的胡侃乱侃,聊至兴致高昂的时候,喝高了的两人还会如疯子一般击节而歌,大叫大闹,好不快活。
这正是: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这一天,心情不爽了多日的孟浩然正冷着个脸往自家里回去,然后便被街边一家酒肆里传出来的噪音给惹毛了。他恼怒的转头去看,好巧不巧就撞见了程锦正趴在窗沿边发酒疯。
初时,孟浩然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人呢,他定睛细瞧,还真的是程锦。
他还真没想到,不过几日不见,当初丰神俊朗的程锦,此刻竟然胡子拉渣,不过就是个有些邋遢的醉汉而已。
孟浩然大踏步冲进酒肆,一把揪住程锦的衣领,咬牙切齿的说道:“好你个混账东西,老子找得你好苦,你可知道?!”
找得我好苦?怎么又有人要苦苦寻我?不要再来烦我了!
醉意熏熏的程锦看也不看,就用力的一把推开了来人。
孟浩然气死了,看见桌上还有两坛尚未开封的酒,他便拎起一坛,扯掉封口,又抓过来一只大碗,咕噜咕噜倒满了整个海碗。再抬头,他端起那碗酒水就毫不客气的泼到了程锦脸上。
程锦顿时打了个激灵,人也清醒了不少。
他勉力睁开眼睛,看清楚了来人,略微有些惊讶:“孟大人,怎么是你?”
孟浩然从来就不大爱说废话,他开门见山:“老子问你,你那婚到底退了没有?!还有,桃花在哪里?”
程锦先是一愣,接着黯然失神:难不成桃花这一次真的离京散心去了?桃花她……她还是避我如蛇蝎啊,她如今怕是连以前对我的那点好感都消失殆尽了吧。
程锦暗叹一声,伸手就想去捞孟浩然开封了的那坛酒继续喝。
孟浩然见状,抓着程锦衣领的双手紧了紧,又恶劣的猛摇了好几下,直摇得程锦更加的头昏脑胀。
程锦苦笑不已:“孟大人,你这是何故?”
“老子问你话呢!”跟这样一个醉鬼说话让孟浩然的耐心快要耗光,下一刻他预备就要上拳头了。
程锦便扶着昏沉的脑袋想了想,回道:“退婚?我已跟她提了退婚之事了,可是……可是她不让退,又哭又闹,又去寻死。而且,她还,还……”
孟浩然一把扔了他,骂道:“寻死?又哭又闹?女人一向如此,这就把你吓着了?真是没见过世面的东西!管那么多干什么?你赶紧去陶府将你那位陶大小姐娶了,她不就没办法了吗?这下子她就会对你彻底死心!”
程锦被孟浩然一攘,一屁股坐到地上。
孟浩然不提还好,他一提陶大小姐,程锦就又想到桃花不愿见他,心道:干脆醉死算了。他就挣扎着爬起来,又去捞酒喝,口中则是痛苦不已的喃喃:“娶?因着退婚之事,我已害了桃花,毁了她的名声,令她遭受世人鄙视,她如今连见都不愿见我。”
孟浩然听了,暗道:原来如此,我说怎么杨柳巷那里找不到人了,原来桃花她是躲着不愿见程锦,怕他跟她一直提退婚之事。
女人被退婚确实会被人看不起,连那陶家大小姐这次都跟着被人骂,还被人扔鸡蛋了。
可是,桃花她到底是躲哪里去了啊?
妈的,这男人躲,女人跟着躲,这叫什么事儿啊?躲着就能成事儿了吗?那他孟浩然怎么办?
孟浩然想再问,却发现程锦已经趴在桌上醉死过去了。
想也不用想了,这回更麻溜,孟浩然直接就将程锦抱着的那半坛子酒扯出来,哗啦哗啦全给淋到程锦头上。
见程锦动了动,他就吼:“我问你,你知道桃花躲哪里去了吗?老子急着见她啊。”
此刻的程锦已经喝醉了,孟浩然问话,他理也未理。
孟浩然见状,气不打一处来。
他正要再开一坛子酒给他浇上去,店中一名小二终于看不下去了,犹豫的劝道:“客官,要不您改天早点来找这位公子吧。这段日子以来,这位公子每日晌午过后就必定会来咱们店喝酒的。您晌午就来等着他,那时他肯定是清醒着的。”
孟浩然听了,看了眼已经趴在桌上沉沉睡去的程锦,只得无可奈何的骂了句:“真是不长进的东西!”然后,便气呼呼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