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铁匠原本的打算是把柳长生随手丢到东平城这个花花世界,让他迷醉在这里不愿离开,当年李铁匠就是在东平城学会的打铁,而柳长生这个土鳖最远却只是到过另一个镇子。
出门之前李铁匠已经盘算过,把柳徒,理由也充分,东平城的前途可要比小小的回龙镇要强上许多。
李铁匠也年轻过,知道感情这种事有时候是靠不住的,只要柳长生能留在繁华的东平城,乱花迷人眼,说不定渐渐地就会把秀儿忘掉,那时候,秀儿恐怕已经成了孩子他娘!
让李铁匠没想到的是,鬼使神差,柳长生竟然身具灵根,这一下,不用李铁匠费心,柳长生就被天师府仙使“锁”在知府衙门,保护了起来,想离开也是不能。
直到一个多月后的今天,李铁匠才算是再次见到了柳长生。
也不知道柳长生对成为一名仙人充满渴望,还是有什么其它的原因,在方才短暂的会面时,李铁匠只是在柳长生的目光中看到了几分淡淡的不舍和依恋,却没有看到有任何的不满,这小子,似乎很享受自己成为一名天师。
当然,柳长生趁着柳翁没注意时悄悄塞在他袖中的八两银子,更是让他舒心,这孩子,似乎不是个忘恩负义之人。
城门口熙熙攘攘嘈嘈杂杂,各种兴奋的呼喝讨论声响成一片。
不过,腾云驾雾的仙人身姿固然让人兴奋和想入非非,却不能让人饱腹,更不能让城门口的这堆平头百姓衣食无忧,生活还得继续,飞走的仙人留在记忆中当做一抹美好和念想最为适当,闲暇之时还可以掏出来在子孙晚辈面前做为谈资来显摆一番——大爷当年可是见过仙人脚踩柳叶飞走的!
第一个离开城门口的并不是府尊大人梁辑,而是那些看热闹的小民,生活艰苦,看热闹也得有个度,神仙只能瞻仰,不能下锅饱腹!
当府尊在一众官员的簇拥之下恋恋不舍地回到了府衙之中时,柳翁、李铁匠等一众仙童的亲属也随之做鸟兽散,城门口渐次恢复了平静。
而在一辆辆疾驰的马车之上,二十四名少年却是一个个心中火热,马车的正前方,似乎有着一轮红日高悬,这别样的光明,想想就让人兴奋!
马车和普通的马车大有不同,空间宽敞,每一辆马车内的两名少年都能相对而座,也可以掀开两侧的布帘观望窗外景色。
“柳长生,我是风灵根,你是什么灵根呢?”
第七辆马车内,一名相貌清秀的锦袍少年眼珠转了几转,望向了对面仿佛心事重重般的柳长生。
柳长生抬头瞥了一眼锦袍少年,懒洋洋地说道:“你猜!”
“我猜你个大头鬼,这已经是你说的第九个你猜了,除了这两个字,你还会说什么?”
锦袍少年白净的面皮瞬间胀红,双眉一扬地尖叫了一声,就连手脚都有了几分颤抖。
面对锦袍少年楚曼雪的暴怒,柳长生嘴角边却是浮出了一抹讥讽之色,翻了个白眼,把目光转向了他处,似乎并没有与楚曼雪计较的打算,随后懒洋洋地闭上了双目,似乎要假寐一番。
看到此幕,楚曼雪砰砰乱跳的紧张心情渐渐平缓了下来,脸上的胀红之色也淡了几分,犹豫了片刻,把目光从柳长生的身上挪开,望向了马车的一个角落,暗自松了一口气,随着马车的颠簸,自顾自地静静地想起了心事。
一路之上他都在试图和对面土鳖一样的乡下佬交流,对方却是爱搭不理,除了“你猜”二字,根本就没有其它语言,就连柳长生这个名字,也是之前在知府衙门时得知。
这土鳖,粗眉大眼,一脸的憨厚相,肌肤黑不溜秋,脸上、手上的大小疤痕有形无形地组合成一个个怪异的图案,牛一样的腱子肉随着身躯动作在粗布青衣之下起起伏伏,一看就是平日里勤于劳作的乡下少年。
不过,仔细看去,这貌似憨厚的乡下少年,一对瞳仁却是黑的吓人,偶尔还会露出一缕狼一样凶狠的目光,被这目光随意一扫,平日里也算胆大的楚曼雪,竟会莫名生出几分畏惧和不适。
虽说这土鳖大多数时间都在双手抱臂无聊地沉思,坐在其对面细细观察,却依然觉得这外表如同蠢牛一样粗笨的家伙,骨子里却是一头随时会跳起来咬人的恶狼。
打扮土了一些,却明显有一身的蛮力,话语少了一些,却带着十足的野性。
在知府衙门的这些天来,楚曼雪并没有过多注意这土鳖,现在同坐一辆马车,仔细观察,却发现这家伙不是善类,虽说自己也学过几年拳脚,却本能地察觉到,若是和这土鳖对打的话,不一定能把对方打趴下。
越是如此,楚曼雪拉拢柳长生的心思越是坚决,绞尽脑汁地想要用言语来感化对方,用真情来打动对方,若是能够把这头貌似温良实则凶恶的野兽顺势收伏,变成自己的跟班小弟,岂不是美事一桩,接下来进黛眉山修炼时,岂不就多了一个得力的臂助?
这样的事情,他驾轻就熟,让对手变成朋友继尔变成小弟,一向是他的服对手,找到对方的弱点,用真情和诱惑去感动去拉拢,让对方死心塌地和自己结交,这个办法远比用拳头威伏对方要优雅和上档次,这才是楚家大少爷的手段和风采。
只可惜,几番撩拨之下,却发现这土鳖竟是油盐不浸的无赖性子,自己的“真心”生生是撞在了南墙上,如同豆腐一般被撞得稀烂,还无端地向对方吐露了不少心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