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他身子扎个马步,放话道:“老子怕水,可是不怕打!叫我双脚在实地上,你们一起上我也不怕你们!我拳打东山北虎!今儿叫你们认识认识!”
他架式一拉、大话一放,船工也有点被镇住。
一时河边静悄悄的,但听波声如惊雷。狼爸缓了缓声口道:“让人一步,自己方便。兄弟抬抬贵手,让我们一家过去。我们有多少,都给你们,买个平安怎么样?”
他说着就解开自己的粮食口袋,交给船工们。口袋里有肉,对于灾民们来说已经很珍贵了。船工们看了看那口袋、再看看狼母,还是举脚把口袋拨在一边:“你说什么胡话?都是废话!兄弟们上!”
他说着就一记黑虎掏心朝狼爸打去。另一个船工也从后头飞脚。狼爸躲过一脚,挥拳格挡那记黑虎掏心。
虎虎拳脚风声,伴着涛涛河水。气氛肃杀。
狼爸眼中闪起慑人的光芒,双手紧紧握拳,青筋如蚯蚓般突起,忍不住微微发抖。显然这对他来说是场大战。
他身上散发出杀气,让人不敢靠近。而船工也不甘示弱,双手紧握船桨、船篙,也释放出了拿刀剑的气势。
蓦的高大船工一声吼,如同雷声爆响、震人欲聋。
狼爸眉梢不断跳动,眼底隐现恐惧,双足微微陷入滩地中。
忽然之间船工们一起向狼爸扑上去!狼母尖叫、狼儿们哭嚷,交织在一起。
这一场乱斗,须臾结束。毕竟狼爸双拳难敌十几手啊。
他已经被揍在地上。高大船工想跺他一脚,忽然一声尖叫,原来是那小狼儿闷声不响,蹿上来就咬!
高大船工把他挥开,用力甚重。小狼儿倒地不起,不知是死是活。
狼爸被群殴都不发一声,如今一声惨嚎:“休伤吾儿!”
“这一声还算有点血性了。”但听一声轻鸣,举头一望,就见一个奇怪的人。
那人居然坐着一匹乌骓马。滩涂松软,不知马是怎么过来的。何以一点声音都没有?再仔细看,那马居然不是真的,而是纸糊的。
那人身子在纸马的当中,不是骑马,还是把纸马扛过来的。
她上身很清雅,穿的是一件青衣上衣;下头却很花哨,是一袭五彩花卉缎面裙子,披在马后头。看起来仍似骑在上头的一般。
她脸上不施脂粉,露出皱纹密布的脸,看起来至少五旬以上。
可是她袖子却留得长长的,把手都遮住了,看起来只有壁画上的仙女才这么穿。那是因为仙女本来就不用手干活。
她出现了,还夸狼爸。船工们就知道不好了,喝问她:“你干什么?”
“干你!”女人冰冷而干脆道。袖子一翻,里面现出一柄月亮一样的弯刀,刀柄上还镶着红红的宝石,刀光撒出千点万点,光芒灿然。刀芒密集如浪潮,往前一推,就如浪飘一般向他们疾洒而去,气势磅礴,一波强似一波,居然共有六波,一下子仿佛连空气都抽空了,人的呼吸也要停止。
船工们只觉得气劲割体。他们想往后退,但是腿已经不听使唤。
船篙掉到了地上、眼前除了耀眼的刀光看不见别的东西。忽然眼前一黑。他们踉跄扑倒,成了刀下亡魂。
那女人以压倒性的力量优势,一口气干掉了所有船工,狼爸一家就向她道谢。
她道:“不用谢。”狼爸仍然叩谢道:“多亏女侠救命!”
“我说了不用谢。”那个女人道,“你的女人不乐意叫别人背,你还是不背她,先背你自己的儿子?岂知没有你的女人,怎能有你的儿子?”
狼爸瞠目,不知如何回答。那女人刀光又一出,仍然恍若浪飘,顷刻化成千万道,在他周身划动,把他衣裳尽裂。
衣裳全碎了,遮不住身体还在其次,留着保命的钱和最后的肉干也都掉了出来。那女人以刀尖挑起一粒银子掂了掂:“哦,原来还有钱,只是舍不得拿出去。”
狼爸等人牙齿打战:“女、女侠别生气。这是留着保命的……”
“是啊,”女人曼声道,“命都没有了,怎么保呢?既然这么重要,那你就吃到肚子里来保护吧。”说着,掌一推,把狼爸的下巴弄脱臼,另一只手跟着一拂,钱全都塞到他嘴里,直接送了下去。
钱送完了,再送肉干。狼爸又没法嚼。那些东西都是直捅下去。
便见他嘴里冒鲜血,身子往旁边一栽,死了。
原来是食道破裂,大血管出血不止,人就被那些东西硬捅死了。
大狼儿吓得嚎哭起来,被那女人目光一扫,又噤声。
狼母膝行向前,抚着丈夫的尸体哭道:“呀!这叫我们娘儿仨怎么办啊!”
“是的,”女人又道,“你只知道问怎么办。你这男人靠不住,你不会不嫁他吗?你儿子不体恤你,你不会教养吗?教养不成,你不会把他们杀掉吗?人家要骑你,你不乐意,你不会自尽吗?像你这种不争气的东西,连自尽都办不到,也只好让别人来帮你了。”
说着,刀影一浪,高如泰山,仿佛峻岩耸天,当头往女人一劈,把女人也劈死了。
女人收回刀锋,对着已经吓瘫的大狼儿,恍若无事般继续数落:“你爸背你往岸边走,你就让他背?你不会水么?就算不会,那时水漫到你的喉口,你站是不容易站稳,但如果拉住大人的衣襟,还是可以往前挪的。就算你不肯往前挪走,至少也可以主动赖在船上,留出你爸的背先背你妈。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