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高门(94)
一夜的雨,院子里的梨花都开了。林雨桐坐在窗户边的榻上,隔着窗户往外看,眼睛盯着花枝,可心思却飘的有些远。因为身上有伤,甘氏打发太医今儿一大早就来了。来的时候,烧还没退。不想叫人知道为什么发烧,索性身上有伤,因为外伤发热的情况也十分常见。林雨桐坚持说是因为外伤而发烧的,太医们也就说不出其他来。反正外伤是因为救陛下,那么因为这个伤引发了其他病症,在他们看来这是公主在演苦肉计。都是聪明人,他们不会这么不长眼色坏了公主的事。再说烧都要退了,又不是大病症,也出不了事。既然不用担责任,那么这些人开了药领了赏就退下了。回去怎么跟甘氏说,林雨桐不用听也都知道。想起以前四爷给府里养大夫,就是不用太医的做法,也越发的理解了。皇帝前脚训了你,后脚你就上火。这不是摆明了告诉人家你心里的想法吗?如今换成自己,她只感觉到了一个字——累!
真是太累了!
她靠在软枕上,三喜凑了过来,给她换了一盏蜜水,低声道:“主子,正吃药呢,还不是不要喝茶。早膳没用多少,一会子再吃点,香梨做了梨花糕,您得赏脸。”她说着,起身就想关窗户。这风冷的很,这么吹着,会着凉的。
林雨桐摆摆手:“你叫我透透风。我这里不用招呼,你去给香梨搭把手。”
各有各的差事,哪里用的着自己。
三喜知道主子是想一个人呆着,她只得无奈的转身进去拿了披风过来,又给林雨桐裹上。林雨桐由着她忙活,才一闪神的功夫,再抬起头就看见贵喜急匆匆的进了院子。她拍了拍三喜,朝外面一指:“出去看看,贵喜急匆匆的回来,想来是有事,赶紧去问问。”
三喜窗子外面看了一眼,就急忙转身出去了。隔着窗户,林雨桐似乎能听见两人说什么‘宫里’之类的话。稍等了一会,三喜又反身进来了,“主子,宫里何嬷嬷来了,带了不少东西。”
宫里来人就来人呗,贵喜急什么?
林雨桐看向三喜:“还有什么?一并的说了吧。”
三喜抿了抿嘴角才道:“宫里今早就有了旨意,昨晚上参与谋逆的家眷,在宗室中除名,不许以金为姓。”
林雨桐眨眨眼睛,一时之间没有明白:“什么叫不许以‘金’为姓?”剥夺人的姓氏,这还真是叫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三喜抿了抿嘴,低声道:“主子,咱们爷也姓金。”
所以贵喜一副慌乱的样子,他是谨国公府的旧人,对谨国公府有感情。这是有些物伤其类了。
林雨桐一时之间有些哑然,这明显就是在打压金氏宗族。自己能救一次,却也救不了第二次。而自己就算救人,落在别人的眼里也只剩下伪善二字。自己在他们眼里跟甘氏其实是一样的。别说甘氏不会再给自己插手的机会,就算插手将人救下了,这些人不会感恩,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多了一些敌人。没有人会认命的,在这些人的眼里,甘氏是他们的仇人。而自己是他们仇人的女儿。就这么简单。
她闭上眼睛,沉默了良久才问道:“那这些人……怎么安置?”家产肯定是要查抄的,贬为庶民又不给姓氏,剩下的老幼妇孺该怎么处置?
“发配岭南。”三喜低声回了一句。
“岭南……”林雨桐摇摇头:“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只怕到不了地方,就得折大半。有命走,没命到。
三喜叹了一声:“昨儿还是高高在上的贵人,今儿就被人踩到泥里。这世事还真是无常。有时候想想,还真是不如咱们这些奴婢们……就算主家出事了,奴婢们换个主子还是一样的过日子。”
林雨桐哼笑一声:“你现在真是胆肥了,当着主子的面说这个合适吗?行了,别在这里耗着了,贵喜还在外面等着回话呢。你告诉他就说我知道了,京城里有什么消息,叫他及时的回禀就是了。不要有顾虑。你亲自去迎一迎何嬷嬷。”
三喜应了一声,不大功夫,就带着何嬷嬷进来了。
“我的姑娘,怎的一晚上脸上的肉都下去了。”何嬷嬷凑过来看着林雨桐仔细的端详。
哪里就这么夸张了。
“有些憔悴是有的。”林雨桐摸了摸自己的脸,“倒是没瘦。今儿一起来,也没影响胃口。就是身上有些赖,想歇一歇。”
何嬷嬷好似松了一口气似的:“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不管怎么着,凡事别存在心里。主子昨晚上一夜都没安枕,稍微眯了一会子,醒来就说梦见姑娘了。大半夜想打发人来,又怕惊着你。老奴这才一大早上就过来了,带了不少东西。姑娘也才搬过来,这边什么都没有。主子念叨了半晚上,叫老奴要记得这个记得那个,这不,都在外面呢。得闲了,姑娘亲自瞧瞧。”
林雨桐拍了拍何嬷嬷的手:“难为嬷嬷了。”她话里话外全都是甘氏的好话,老人家一片心意,就是怕母女起了隔阂。甘氏忙着处理后续的事,昨晚忙的眯了一会是真的,但真是没功夫顾得上自己。她笑道:“我这是犯懒呢。其实身上都没那么疼了。您回去给陛下说,叫她不用担心。过两天我就去议事阁。”
何嬷嬷嘴角动动了,以前说主子都是叫‘娘’或是‘母亲’,如今都叫成‘陛下’了。这点差别,她哪里听不出来。本想说几句的。但一看林雨桐通透的眸子,话在嘴里滚了几圈,到底只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