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高门(58)
男人在白天和晚上应该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生物。齐朵儿看着金守仁急匆匆出门的脚步,如是想到。
昨晚上她在外面站了半晚上,他对身边的女人有多少热情,她听的一清二楚。而今儿一睁眼,光亮带走的不仅是漆黑的夜晚,还是夜里恍若如梦的温存。
外面进来一个丫头,十二三岁的样子,这是她最近才提拔上来的丫头甜果。这丫头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其实早已经是二十八岁的高龄了。她惯常用头发遮挡住一半的脸,又总是低着头的样子,谁也没注意过她的脸和眼睛,绝对不是十一二岁的孩子该有的。
齐朵儿看了甜果一眼,这丫头也不知道是母亲从什么地方扒拉出来的,不过确实比脆果那丫头沉稳。
她叹了一声,看着外面的雨雾,轻声问道:“给她……喝了吗?”
甜果的声音带着小女孩特有的甜糯:“是,都喝了。”
“她跟我从小一起长大……”齐朵儿将手里的帕子紧紧的揪住了,“大大咧咧的,没多少心眼。如今……送走吧。”
甜果的嘴紧紧地抿了抿,才低声道:“送去哪?”
“庄子上,叫人看着……这药下去,怎么也得一两个月才能……”齐朵儿摇摇头:“这辈子是我对不住她,等来生,她为主,我为奴,我还她!”说着,闭起眼睛,眼泪就流了下来,“她的事情,你不用再回禀给我了。等她……身后事别马虎,叫她走的体面些。”
甜果的头都没抬,应了一声,就默默的退了出去。
屋檐下的雨落在地上,溅起的水瞬间就打湿了她的绣花鞋,她朝里面看了一眼,才默默的去了后罩房。那里有她跟脆果两人的屋子。
门‘吱呀’一声响了,她推门走了进去。脆果迷迷糊糊的睁眼看着她:“怎么不去吃饭?是不是又有人欺负你了?你现在是奶奶身边的大丫头了,别没出息。一会子我起来,去收拾他们……我也不能总护着你……”
这个傻孩子!
甜果走过去,悄悄的握着脆果的手。这是第一个对她无私的好,护着她的人。
主子叫给她喂哑药,自己没给喂。
主子叫给哑药里掺和点别的叫人虚弱的药,她应下来了,但是下不了手。
她走过去,一把捂住脆果的嘴,在她不解的眼神里,她低声道:“不要说话……一会一声都不要出……只当是你自己睡着了,我叫人抬走你……我只能帮你帮到这里了。到了庄子上,想办法逃吧。走的越远越好!”
脆果先是不解,眼里露出了迷茫。好长时间,似乎才想明白了什么,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甜果推开,就要下床。她想叫,可是喉咙里像是被塞进了什么,只觉得又酸又涩又憋闷。甜果不妨,被掀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惊慌的四下看看,就怕将别人引过来。
此时,脆果像是回过神来,缓缓的跪在她边上,伸出手抱着她。眼泪掉进她的脖颈里,这叫甜果心里更难受起来。为奴为婢,性命从来都不由自己。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了。”脆果的嘴贴在甜果的耳边,声音低低的,“我没想服侍世子,真的!从来没想过。是姑娘她求我的……我知道我现在不能闹,也不能问。我要是闹开了,就真的连你也害了。姑娘她……救过我的命,没有姑娘,我活不到现在。你放心,我不会开口说话的……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说话了……我的命还给她了,但你放心,我这辈子都不会背叛她……而已不会连累你……”
甜果嘴角抿了抿:“你是个好丫头!”
脆果起身,将眼泪擦了,朝甜果笑了笑,就又当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躺在床上,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甜果从地上起来,走到床边:“别犯傻,想办法逃吧。”说着,她将自己的和脆果的金银细软,都收拾了给她绑在腰上,“出了北门,走上约莫十里地,有一片林子,穿过林子,就有一条河。这条河一涨水,就将上面的桥给淹了。外面看不到那里有桥。但那座桥十分好找,林子边一颗大歪脖树的边上就是。你顺着这桥过去,上山吧。山上有个小庵堂,你先去那里安身。”
脆果拉着甜果的手紧了紧,微微的点点头。
甜果叹了一声,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呢。
齐朵儿跪在佛前,嘴里念着经。听着外面的动静,这是粗使婆子背着脆果走了。她拈着手里的佛珠,越数越快。
脆果趴在一个婆子的背上,隔着雨雾,朝佛堂看了一眼,这个时候,姑娘该是在念经吧。昨晚才说,能长长久久的守在一起,今儿这一别,这辈子,只怕都见不到了。
躺在马车上,听着甜果跟车夫道:“大叔,这银子拿出打酒,只麻烦你路上多照应一点。北门口有一家烧饼铺子,您顺便去替我问问,是不是她那铺子准备转手……”
脆果心想,自己能放心了。甜果比自己想的聪明,她这是不动声色的引着车马从北门走。其实去庄子上,走西门和走北门出去,路程差不多。她这是怕万一人家走的是西门,自己就再没机会了吧。
马车慢慢的动了,她知道甜果应该站在门口还没走。她的手放在腰上,几十两银子总能撑着自己活下去的。
下雨天,出城的人不多,马车就更少了。
青萍撩着车帘子往外看,轻轻的‘咦’了一声。
楚怀玉皱眉,“怎么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