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了“尽头”二字,柳亭心微不可查地苦笑了一下。
“那就在尽头来临之前,让自己更灿烂一点,蜡烛的尽头是一阵风就能被吹散的余烟,而恒星的尽头,是一场迷人的大爆炸。”
池迟的手扶在柳亭心比现在比她还要细瘦的腰上,她真希望自己的力量能通过自己的这只手传递给她,让她别再沉浸于一个人的绝望中。
柳亭心感受到了池迟手心的温暖,这个温暖能安慰她,却不足以改变她。
“大爆炸?谁敢奢望自己是一颗恒星呢?当一颗流星就不错了,带着一片光在夜空里划过,让人们记得她的明亮,忘记她的本质是一块被灼烧到千疮百孔的石头。”
池迟停下了脚步看着柳亭心,对方只回了她一个淡淡的笑。
“我听说你现在拍的这个戏很有意思,还自己当了投资人?”
“占了百分之三十五的投资份额,将来分成能拿四分之一。”
“不错了,也算是个第二投资人了吧?能不串个角色?我也不要钱,就是戏瘾犯了,去找别的剧组太麻烦了。”
柳亭心说得很轻松,夜晚的凉风吹着她的发丝,她含笑看着池迟,轻轻紧了紧自己身上的披肩。
池迟看着她,慢慢点了点头,这就算是答应了。
柳大影后笑得更开心了一点,小池迟还是很靠谱的,她答应了事情那基本就是定下了。
“我还是第一次演b级片,以前跟老外合作,要么是特效,要么是花瓶儿……现在想想,当时演技没有展示多少,还觉得自己就是个另类,老外的毛病还忒多。”
话题自然而然地就转到了柳亭心对自己从前那些作品拍摄时的抱怨上,哪个导演太挑剔,哪个编剧耍大牌,哪个剧组的服化道审美完全不在线……
池迟默默地听着,陪着她慢慢地走。
柳亭心和池迟住在一个酒店里,她住在三层,池迟住在四层。
女孩儿把柳亭心送回了房间,在门口看了她几秒,一直也没说要走。
“行了,明天你还得去问我客串的事儿呢,早点休息吧。”
柳亭心对她摇了一下手,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门外,池迟长叹了一口气,她想说的,柳亭心都知道,柳亭心想的,她也都能猜到。
就是这样反而让人觉得有一种难言的悲伤,站在朋友的立场上,池迟应该像以前一样劝柳亭心去就医,可是站在柳亭心的立场上……她不是不知道自己身体的状况,她的选择,也该被人尊重。
没等到第二天,池迟就去找了正在看分镜表的凯恩斯,柳亭心在海外也算是有名气,凯恩斯也记得在片场惊鸿一瞥见到的那张脸。
“一个受害人的角色怎么样?剥·皮杀人案的那个?”凯恩斯在自己的剧本里翻找了一下,找了那个部分。
在wood和judy坠入情网后不久,wood发现了judy有很强大的情景复原能力,她能在wood待过的房间里叙述出wood都干过什么,通过微小的细节加上她的联想能力。
glass先生的案子久久没有进展,在距离小镇很远的仓库里又发生了一起杀人案,受害者的皮被剥了下来,并绘制上了牧羊女的图案。
陷入了困境的wood带着judy去了现场,judy几乎复原了被害人死前所发生的一切,在这一段戏的拍摄手法上,凯恩斯想表现出那种时空交错的感觉,受害人和害人者与男女主角同时出现在画面里,随着judy的语言描述,一切都再次重演。
这时,wood的电话响了,在他离开案发现场的时候,judge出现了,她把手伸向了那张人皮……
“这个被害人,三十多岁,不到四十岁的女性,我们需要一个有演技有表现力的女演员。”
凯恩斯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他这几天忙着拍摄,又忘了剃胡子。
“你放心,她都是最棒的。”池迟为柳亭心做了担保。
“那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凯恩斯很夸张地摊了一下手,“来吧,我喜欢朋友给我带来的小礼物,一场更有趣的表演,或者一个让我想问候她鞋尖儿的演员?来吧,快点儿!”
凯恩斯莫名其妙就兴奋了起来,池迟歪头看了他一会儿,直接离开了他的房间。
艺术家们都各有癖好,凯恩斯能和麦康利成为好朋友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个属于椰子小镇的夜晚一如往常,池迟照常锻炼读书,不能出去约会的麦康利照常看着电影……刚刚来到这个小镇的柳亭心也照常坐在马桶边把自己吃下去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总有人想要吸她的血,吃她的肉,可她就是漂漂亮亮地活着,将来漂漂亮亮地去死,谁也别想看着她憔悴可怜的样子。
异国的月亮,依然是那一个月亮,照在海上,照在沙滩上,透过窗子,照在了她的眼泪上。
第二天,柳亭心就拿到了属于自己的剧本,内容很简单,痛苦、挣扎、绝望……凶手最喜欢欣赏那些被害者绝望的样子。
“一个中产阶级的华裔女性,几年前离婚了,换了好几个男朋友?”柳亭心的外语读写水平都很一般,勉强能日常用语而已,在林智的帮助下她努力研读了自己的人设,还做了尽可能精准的人物小像。
先是给池迟当外语老师,接着又能和柳亭心一起研究她的剧本,林智激动的说话都说不利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