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华气得一连三天没有去看小黄。
小黄急得喵喵,隆玮也着急了。他后悔自己乱说,又不后悔。他很生气,他想自己说的就是心里话,她不愿意是不愿意,自己就要这么说。
可到了第三天,隆玮心里突然十分难受,半夜里在那张很硬的床上辗转反侧,总是睡不着。一会儿想起这个,一会想起那个。皇上对自己的刻薄,当年太皇太后对自己的疼爱。和康明王的兄弟之表,兵败后康明王被赐自尽,而他的妻子和心爱的人也都死了。自己却是孤身一人,康明王还有儿子留下来,自己呢,连个心爱的女人都没有。
到了早上,他就发起高烧,而且烧得十分厉害,嘴里一直说着胡话。
崔长喜急忙跟卫士长汇报,等卫士长找到在外面的郭世超,已经过了不少时候。郭世超一时有些为难:“湖广王的事,得回皇上呢。不敢直接找太医。”
他还没有巡完街,急忙让卫士长回去,告诉今天不当班的齐将军去伺机禀明皇上。
皇上已经下了早朝,前些日子的战事让他吓坏了。每日都不很愿意早朝,总怕听到什么新的不好消息。所以今天的早朝也是很早就散了,此刻在宣政殿旁边的寝殿中喝茶休息,用些点心。
皇上此时的娱乐休息就有讲究了,因为平日不到傍晚,皇上一般不去后宫,还要做出一副励精图治,勤勉治国的样子,所以都在前朝呆着。有时候是皇后陪着,有时候就偷偷叫后宫的宠妃来陪。反正君在前朝,就表示尽力了。
那么大部分时间叫后宫妃嫔并不方便,所以陪他时间最长的却是---李忠义。
此刻李忠义拿出一管洞箫,吹了一曲。曲子曼妙妖娆,绕梁袅袅飘向殿顶。皇上一拍龙案:“好!”
随即赞道:“很有你妹妹的味道呢。她也和你一样,能将一曲吹的绕梁不绝,缠绵绯致,让人不忍离去,像是进到了最悲的境界一般。”
李忠义忙站起来给皇上躬身行礼:“皇上过奖了。也是妹妹过世之后,臣悉心学过一阵。或许我家都是乐曲上有天赋,所以才能和妹妹有几分神似。”
这时小太监进来了:“皇上,齐将军来了,说隆玮今天突然高烧,请示皇上是否叫太医院诊治。”
皇上冷笑一声:“他也有今日!也有求朕的时候?”
随即用指节敲了一下龙案:“真是扰了朕的兴致!”
小太监吓得直抖,不敢说话。
皇上不在意地说:“到太医院随便叫太医去看看就是了!”
小太监应了一声,正要退下。
李忠义突然道:“皇上,只是发烧而已。谁不是多喝些水就好了,又不是什么绝症大病,还要惊动太医。况且这隆玮本就是谋反,自然要多给他教训。”
皇上想想,脸色冷峻。他也是对给隆玮治病,心有不甘,于是对小太监道:“不许太医前去,待他自愈便是了!”
齐将军听到小太监的传话,倒吸一口冷气。他自然不敢再打扰皇上,想了想,急忙往关着隆玮的院中跑去。
崔长喜急忙给齐将军开了门,却不想门开之时,沈婉华突然也闯了进来。齐将军吓了一跳:“沈姑娘,这里不能进去!”
沈婉华道:“我要去看他!他病了你们为什么不给治!”
齐将军急了:“姑娘不要再无理取闹了,这里是皇宫,出了事我们可担不起责任!”
齐将军说着,顾不得再理他,急忙进了院子,进到小屋。
天气已经暖和了,这屋子十分狭小,气闷。隆玮倒在床上,身上搭了床被子,呼吸急促,嘴唇焦干,只听他喘气像拉风箱一般。
齐将军看了一下道:“坏了,这不像是普通的发热。像是肺出了问题。”他一时急得不行,但现在再去回皇上,显然搞不好会被皇上降罪。
沈婉华已经扑过去,一边哭一边说:“你怎么啦?我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你不是跟牛一样壮么,怎么会生病!”
隆玮听到沈婉华的声音,竟然微微张开眼,喉咙还在呼哧呼哧拉风箱,却急着说:“你……你怎么来了?你不怕这个地方……”
沈婉华哪还顾得害怕,越哭越伤心,突然道:“我去找皇上!”
说着就往外跑,崔长喜吓愣了,不知该怎么办,还是齐将军脑子转得快,一把抓住沈婉华:“行了!你现在找皇上,先连累了长喜。不如,让长喜在这里守着,我去找孟公子。”
沈婉华可怜巴巴地看着齐将军:“我也去。”
齐将军挠挠头:“不是我不带你去,是你跑得慢。”
他想了一下:“不如这样,我去找孟大人,你去找孟公子,找到一个就好。”
沈婉华拼命点头,又看了一下又烧得昏迷过去的隆玮,急忙站起来。孟雨今日却不在宫中,事实上他去了京郊拜访沈炯烈。
二王被诛之后,沈赫昌一直驻扎在京郊。按理京城之围解除,而且开战之地离京城还有几百里,沈赫昌和沈炯烈可以上表自行回军。然后他们却逼近京城驻扎。孟定国也没理他们,并且故意将平叛嘉奖迟迟不发。
孟定国的意思是,二沈如果真有反意,不如激他早反。如果没有反意,等他们自己呆得没意思了,再对各地勤王之帅平叛嘉奖,然后下诏让他们回军就是了。
是脓总要挤,但如果真的没有反意,只是骄纵跋扈,孟定国并不一定要与他们为难,毕竟沈赫昌和沈炯烈都是国朝不可多得的名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