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老管事说的也不无道理。”佛奴跟在风灵身后往后院内室去,小心翼翼地劝道:“柳爽绝不是个善茬,咱们认个亏,对付过去算是大吉了,必得……”
风灵快步迈进屋子,掐断了佛奴的念叨:“服个软容易,那也得问问人家肯不肯踏这台阶,左右柳爽是不肯饶我了,我又何必自轻自贱,上赶着去讨没趣。他不过来敦煌躲个祸,待长安消了风声便要回的,能同我硬抗多少时日?咱们不在长安经营,却要在沙州长长久久地呆下去,我不过是捱过他在敦煌横行的一小段日子,换得日后在沙州的名望底气儿。”
佛奴认真思忖了片刻,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风灵见他并不确信,返身阖上屋门,散腿在壶门榻上坐了。“细细分辨来,我总觉索家与贺鲁部有些不干净,话我已撂给了延都尉,前前后后的古怪之处也与他讲明,他若肯信,着手去查探,必定有所获。倘果真如我所料,介时,柳爽便该即刻收拾匣笥行囊回长安去避嫌,哪还有工夫来理我?”
佛奴惊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吚吚呜呜”地说不清话。风灵忍俊不禁,伸出一根手指头戳点了他几下,“就知道你胆儿最小,一直未同你说,唬成个什么样儿,出息!”
“大娘,你莫要顽笑,这事非同小可,在外头切勿露出半个字。”佛奴定下神,哆嗦着嗓子嘱咐道,一面晃着脑袋,仿佛能将方才风灵所说的从他脑袋中甩出去似的。
风灵一再向他确保,定不会往外头去说,佛奴仍是不能十分放心,抚着胸口,痛心疾首道:“待咱们过了这一劫,再不同他们掺和,只专心做咱们的买卖,千万千万。”
“你莫耽虑,你们这些人既是我顾家的人,我纵然是拼尽全力,也要护你们周全。除非我死了,横竖还有我爷娘兄长在……”风灵拍抚着佛奴的肩背,低声安慰。佛奴一把推开她的手,嗔道:“呸!我不过劝你安生做买卖,你便在这儿死呀活呀地膈应人。”
两人一言一句地胡扯了一阵,阿幺来叫回安平坊用晚膳,风灵不愿瞧见老管事愁眉不展的模样,从后角门上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