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段时间,酒吧都没有正常开业了。城市已经是这个样子,谁又可能会来泡酒吧呢?所以,我们的工作就是每天早晚两次打开店门,向人们免费供给食物,除此之外,倒也再没有什么。
秩序恢复之后,丽卿他们就不再插手人类的重建,所以我们反而比以前更加清闲了。
不需要晚上工作,所以晚上的时间可以用来睡觉,我终于在这短暂的一段时间里,调整回了属于人类的正常的生物钟。
不但是晚上,早上放发完食物之后也没有什么事情做,时间是自由的。所以给丽卿她们准备完午餐,大家吃完之后,我有时也会睡个短短的午觉。
自从那一夜之后,我的身体常常会感到莫名的疲惫。也许是那一夜的战斗强行支取了太多的精力,当时并不觉得什么,反倒是在一切安定下来之后,各种不适感才接踵找上门来。倒也不见得有多么严重,就是一种从头到脚的空虚和疲乏。
所以经常在过午时分,我已经会感觉精力不济,不得不花一点时间用于睡眠。
随着灾民居所的日渐完善,跑远路来我们这里领食物的人越来越少了,我的工作也就日渐轻松,可以用于午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所以今天午后我睡下之后,睡得格外深沉。睡着睡着,我就感觉又经历了一次血月之下的死战,天色昏黑,我手持丽卿给我的匕首,猛地一挥,斩下了一只低阶妖的头颅。头颅跌在地上,骨碌碌地向远处滚去,最终,在那颗头颅停下来的地方,我看到了一棵巨大的树。
是一株巨大的五角枫,主干有两人合抱那么粗,树冠犹如亭亭华盖,茂密而浓绿。
所谓五角枫,就是叶片形状为五个角的枫树,它的叶子在秋天会变黄变红,有时一株树会同时呈现出三种颜色,非常好看。有些五角枫可以活很多年,像这株两人合抱都抱不过来的枫树,恐怕怎么也要有数百甚至上千年的历史了。
我惊讶地走上前去,观看这株忽然出现的巨大树木,可是,就在我靠近的时候,却听到脚下传来一丝细如蚊蚋的声音。
“救我……救救我……”
我吓了一跳,忙低头一看,却发现那巨树的底下,正匍匐着一个身穿红衣的小女孩,求救的声音,就是从小女孩口中发出来的。
我定睛仔细看去,看清的一切,却让我吃惊更甚。
红衣的小女孩大约只有五六岁年纪,柔软的黑色头发系成两条小辫,皮肤白白的,长得眉目如画,非常可爱。可是,现在这个小女孩却趴在地上,整个身体都被巨大古树的根须包裹缠绕起来,乍一看就像是巨树直接生长在了小女孩的身体之上,很快就要把她吞噬吸收,当作自己的肥料,场景看上去极为恐怖。
我连忙蹲下去,试着把树的根须扒开,想要把孩子从树根的纠缠中解救出来。可是那冰冷的黑色根须带着粘腻的触感,居然像蛇一样蜿蜒蠕动起来。
我拼命地去拆解那些根须,可是却越拆越乱。我急了一头大汗,而树根纠缠得反倒更紧。树根中的小女孩始终不停地呻.吟和呼救着,只是声音变得越来越低,越来越微弱。
“别着急,别怕,我会救你的,不会有事的!”我努力地安慰着她,可是此刻,我面对着妖魔时曾经爆发出的力量却好像忽然化为了乌有,什么力气都使不出来。
女孩的声音在我耳边持续,但是渐渐变得虚无和飘渺。我只听到她在绝望地呼喊着:“救救我……世宁哥哥,救救我……马上就要支撑不住了……镜北胡同六十四号……世宁哥哥,快……”
我猛地一惊,忽然醒了过来,回到了现实中。
这才发现,原来我是做了一个梦。现在我正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初夏的暖风从打开的窗子吹进来,而我满头满身都是汗,就像刚刚洗了个澡一样。
梦里的一切,就像刀斧雕琢一样,深深地镌刻于我的头脑之中,无比鲜明,就好像刚刚经历过的真实。
如果放在从前,我肯定认为这单纯的就是一个梦,但是现在,我却忽然不那么确定了。
这个世界已经不是一个仅仅通过科学原理来解释的世界了,谁又能说清楚,梦境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幻呢?
如果,她是在通过梦境向我求救呢?
那个红衣的小女孩说出的每一个字,她的每一个神情都清晰地存留于我的脑海,令我的心不由地揪起来。如果这个梦不是凭空而来,而是某种“托梦”的形式,那么小女孩的处境,岂不是危险至极?
之所以如此不安,是因为这个梦境的细节实在太具体了,人类做梦的时候,很少会出现对于细节的描摹。而这个梦不但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真实感,而且小女孩还一直在叫我“世宁哥哥”。
她知道我是谁,知道我的名字。
而且,她说了一个很具体的地址——“镜北胡同六十四号”。
城市里的移动信号已经恢复了,我掏出手机,在搜索引擎的搜索栏里打上了“镜北胡同六十四号”这几个字。
网页中出现了一排关于“镜北胡同”的信息。
原来,在全国的许多个城市都有叫作“镜北胡同”的地方,我的视线集中于其中的一条,因为那一条显示,就在我现在所处的城市,就有一条“镜北胡同”!
直觉告诉我,就是它了!
我心中的不安感觉更加强烈。这个“镜北胡同”在城市的北部边缘,离我们的店倒不算